第73章 瓮中之鳖

人鱼宫殿外围，阴影里蛰伏着老疤和他的手下。

时间像凝固的鱼胶，粘稠而缓慢。

自从那第二声挑衅般的号角在整座人鱼国内响起，已经过去整整两天了。

“妈的，那小子不会是放个响屁就跑路了吧？”一个海盗烦躁地挠着脖子上的痂，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那股焦躁。

“难不成在里面在里头搂着人鱼女王数钱呢？”

老疤啐了一口，唾沫星子飞溅。

“闭上你那塞满金币和女人肚皮的臭嘴。那是个疯子！疯子做事，能用你裤裆里的那点玩意儿去琢磨？”

他看着四周的宁静，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难不成那小子在给他们下套？

长期以来汪远给他留下的印象，瞬间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都给老子把眼睛瞪圆了！”他眼中满是阴鸷，卢安大人在上面看着，自己不可能失了分寸。

“这片区域，一只蚊子飞过都得给我数清楚几条腿，其他的，少**操心！”

众人瞬间噤声。

想想也是，炸监狱、自残毁容、背着累赘闯王宫，哪桩是正常人干的？

他们对汪远的忌惮，并非相信他能活着出来，而是怕他那股连命都不要的疯劲。

海盗不怕死，却也最怕死。

不是每一个船员，都会在死前高喊，“火烈鸟号永世不朽”。

这片区域，早已布下天罗地网，他们只需要等那不知死活的飞蛾扑火即可。

然而，众人并未想到。

然而他们等待的“飞蛾”，却从视野盲区——空中监狱下方那口熬煮人鱼油脂的巨型铁锅里，无声无息地钻了出来。

巨鲸无声滑出地面，四周一片寂静，汪远心中那点担心被埋伏的石头终于落地。

想来海盗们也想不到，这只巨鲸竟然能以人鱼国任何一处地面作为“落点”，这般神出鬼没的能力，简直是天生的突围利器。

铁锅下火焰噼啪，油脂焦香弥漫，如同地狱厨房的残羹冷炙。

汪远更从鲸鱼口中走出，却是脸色一变。

嗤嗤嗤——

金色的炼金射线从墙壁的阴影裂隙中暴射而出，精准缠上巨鲸本体。

光线瞬间凝固硬化，化作冰冷沉重的锁链，将这只巨大的超凡生物牢牢禁锢在原地。

“糟了！”汪远心头一沉。

黛芙妮身上的追踪明明被杰克船长屏蔽了，难道还有其他的东西，导致自己暴露了位置？

“呵呵呵......”伴随着低沉沙哑的笑声，二副从一处房屋后缓缓走出。

散发着不祥绿光的骷髅头炼金道具，此刻正被一只枯瘦的手指把玩着。

面具下的眼窝里燃烧着近乎癫狂的贪婪火焰。

他紧紧盯着那被锁链缠绕，不断挣扎的巨鲸生物，像是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

“天生的......完美的......炼金胚体！”

“如此庞大！如此精纯！毫无攻击性的魔力本源！”二副的声音因为极致的兴奋而颤抖，他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一个触手可及的幻梦。

“改造它，我们将拥有第二艘火烈鸟！不！是超越火烈鸟的巨鲸，七海......终将匍匐在我的脚下。哈哈哈！”

他狂笑起来，那笑声刺耳得如同生锈的齿轮在强行转动。

汪远脑海中飞速运转，如果找不到原由，哪怕他侥幸逃离包围圈也会被瞬间追上——

自己体内有戴维·琼斯和幽灵船，任何精神锁定都逃不过它们的感知......肯定不是自己。

也不是黛芙妮，谁让那个人是杰克船长呢。

是......是那块珊瑚之心的碎片。

只有这个来自空中监狱的东西，是外来之物，卢安必然在上面施加了某种不为人知的标记。

该死！

他早该想到的！

“呦，眉头皱得这么紧，是想到了？”优雅而冰冷的声音在他前方缓缓响起。

卢安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凭空凝聚，稳稳落在地面。

一身剪裁合体的海盗礼服纤尘不染，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贵族式微笑，却紧紧注视着目标

“安瑞拉......和你说了什么？”

他刻意放缓了语速，试图带给这位瓮中之鳖带来压力。

汪远看着卢安这副做派，又想到那个冒牌货玛格丽特，一股荒谬感直冲脑门，然后......

在这种绝境下，他竟然忍不住嗤笑出声。

抱歉，不是故意的。

如果自己不去王宫，肯定不会知道，自诩一切运筹帷幄的卢安大副，竟然会被一个教廷执事玩弄在股掌之中。

天大的讽刺。

卢安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如同精美的面具裂开一道缝隙。

优雅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被冒犯的愠怒。

他才是掌控全局的猎手，狼狈的猎物怎么敢敢嘲笑凶狠的猎人！

“安瑞拉，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卢安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汪远索性破罐破摔，破口大骂，“里面根本就没有安瑞拉，老子扑了个空，该死！你们都该死啊！”

卢安收敛语气，似是讥讽：“你觉得我会信你的鬼话？”

就在这时，二副的惊呼传来，“卢安大副，成了！”

巨鲸？哦，不是。

卢安目光扫向汪远背上“昏迷”的金发少女——黛芙妮的双腿，此刻赫然化作了一条覆盖着细密幽蓝鳞片的美丽鱼尾。

而汪远除了精神尚可，脸上疤痕依旧，并无其他显著变化。

他们的人鱼血脉移植竟然成功了，这对于二副而言，是天大的好消息！

这一幕，如同无声的佐证，让汪远的话，瞬间有了几分可信度。

卢安眼中的疑虑稍减，但谨慎的本能让他绝不会轻易相信。

“看来，你没能救下你的小情人，真是令人遗憾。”

他的语气轻佻，目光始终关注着汪远的表情。

只要对方的情绪有一点异动，自己的精神感知都会给与反馈。

汪远配合地露出痛苦和愤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恨不得生啖其肉：“你们......都该死！”

这话倒是真的，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因为黑珍珠海盗团封锁了龟岛！

对于汪远的反应，卢安暗自点头，十分满意。

他优雅地抬起手，掌心托着一个散发着诡异紫色光芒的水晶瓶。

“人鱼逆转化剂，只要一滴，就能让她变回你熟悉的模样。”他故意晃了晃瓶子，里面粘稠的液体闪烁着诱惑的光芒。

汪远眼中立刻爆发出渴望的光芒，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抓。

卢安手腕一翻，流畅的将药剂收回。

“别急，我亲爱的索恩。我这个人，没有轻易施舍的习惯。”

他竖起两根手指，语气不容置疑，“选择很简单——要么，你自己跳进那口锅里，给黑珍珠海盗团的伟大事业添把火”

“要么......”他顿了顿，带着一丝笑意，“加入火烈鸟号，我很欣赏你的疯狂和潜力。”

汪远心中冷笑，这种收下当狗的举动，从人鱼国变成了自己。

他怎么会相信这种无聊的手段。

人鱼国的一切，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即便如此，他的脸上也表现出极度的挣扎，试图拖延时间：“加入？等待我的，是监牢还是解剖台？”

卢安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他侧头看向二副，毫不避讳。

“怎么会？我卢安向来爱才，当然是财富的财。以你的能力，加入后，直接就是火烈鸟的二副！”

他指了指旁边正对着巨鲸流口水的二副，“你看，我们的现任二副对此毫无意见。”

汪远扭头看去，却发现这位即将被顶替的二副头也不抬，反而不耐烦地催促他自己。

“快点答应，然后过来帮忙，把这头宝贝鲸鱼弄回去！磨蹭什么！”

安妮的死？

对于二副而言，那点微不足道的芥蒂，早已被眼前这稀世珍宝般的炼金材料冲刷得无影无踪。

人命，在超凡的伟力面前，算个屁！

汪远似乎还在犹豫挣扎。

“我......”

卢安脸上的优雅笑容终于彻底消失，一丝不耐掠过眼底。

他不再废话，衣角无风自动，一股凝练如同实质的精神威压骤然降临。

汪远只觉得全身骨骼都在呻吟，思维都变得迟滞。

白雾的力量被死死压制在体内，连幽灵船和戴维·琼斯的嘶吼都变得异常微弱与遥远。

“拖延时间，等待救兵？”卢安带着洞穿一切的嘲讽，毫不留情揭穿他的想法。

“省省吧，索恩。在人鱼国，我就是规则，你的结局，只有臣服，或者......化为灰烬！”

海盗们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火枪上膛，刀剑出鞘，狞笑着将汪远团团围住。

“死活不论。”

卢安看都没看，他只要维持精神压制，就能让这小子被千刀万剐。

真是愚蠢。

换做是他，早就将没救的女人扔到某个恶臭的海沟中，还将累赘背在身上。

哪怕之前汪远做的过于出色，仅仅这一点，他也不会选择留下对方。

火烈鸟号，不需要感情。

就在危急时刻，汪远却解开了自己身上的绳索，凭空将一根权杖递到背后。

“卖惨计划失败，准备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