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夜晚降临，白骨开场

很难想象人鱼国昔日的风光，会是怎样。

这是汪远站在四通八达的石道上的第一念头。

更让他头疼的是，明明每条路都真实可触，他却偏偏迷了路。

好在雷耶斯及时折返，抬眼望去，黛芙妮早抱着魔杖在路上等着自己。

合着就他找路的本事最差？

“那个……”汪远将背上的海盗重重放下，利落地解开手铐、堵嘴布和身上的麻绳。“无意冒犯。”

腿部受伤的海盗刚从剧痛中解脱，扯开嗓子正要哀嚎，汪远手指快如闪电，一伸一缩便从他口中捻出颗带口水的珠子。

又用同样手法从另一人嘴里抠出带血的口球。

这手速惊得雷耶斯目瞪口呆。想起在赫卡诺斯村时，索恩和黛芙妮总是挤在一张床上……

他忍不住琢磨，这小子到底背着他练了什么绝活？

“想学啊？”汪远瞥见他的表情，“回头哥教你。”

雷耶斯慌忙摆手——他对男人可没兴趣！

此刻远处的喊杀声将剩下的海盗们吸引过来。

“帮忙！”

汪远抄起伤员的脚踝，在对方肌肉撕裂的惨叫中将人朝追兵甩去。

雷耶斯的精神系天赋没法像白雾那样强化肉身，这粗活就只能交给黛芙妮。

气势汹汹的三人接住伤员后瞬间陷入两难——照顾伤员就追不上人，放弃又舍不得。

毕竟，很少能找到这么又便宜，又卖命的应届船员了。

“砰砰！”两声枪响，哲迈伦冷漠地吹了吹枪口，“废物留着何用？”

看着同伴的尸体迅速化为白骨融入地面，里瓦猛地暴怒，“你干什么！”

“拿到小琼斯的罗盘，别说白银级海盗，就连黄金级都会投奔你。”一句话让里瓦闭了嘴，满腔怒火全转向逃向左侧的三人，“追！”

另一边，汪远三人躲在石柱后低声盘算。

“当务之急是拿到人鱼鳞片，不然海神契约解不了，我们就得困死在龟岛。”

“追兵只剩三个了，不管他们清不清门户，结局都一样。”

“哲迈伦不能死，但他身边那个必须死。”

里瓦。

雷耶斯在酒馆听说，这夜枭船长前日带着四人屠了整座村庄，十几具尸体皆身无寸缕，死状凄惨。

这让他们想起险些遭难的赫卡诺斯岛，也是汪远下狠手的根本原因。

那些被海风裹挟的血腥往事，此刻正化作遗迹里冰冷的杀意。

六个人在迷宫般的巷道里你追我逃，硬生生耗到夜幕低垂。

“糟了！”哲迈伦盯着突然暗下来的穹顶，脸色瞬间煞白，一股寒意从脊椎窜上头顶。

“磨磨蹭蹭什么！快追啊！”里瓦急得直跺脚，眼看就要摸到对方的衣角了，怎么不跑了？

“蠢货！晚上不能追！”哲迈伦的声音混着阴风，在空旷的遗迹里格外瘆人，“人鱼国遗址的夜晚......是亡灵的狂欢。”

他这才发现自己被那三个小鬼头搅得晕了头，连最基本的禁忌都忘了——该死的心理阴影！

话音未落，通道深处忽然泛起幽光。

随着束缚在白骨脖子上的枷锁解开，一排排白色人影也从铁链上落了下来。

“这鬼地方居然还有昼夜之分？”雷耶斯盯着身后突然放缓脚步的追兵，忍不住低声吐槽。

四周早已沉进墨色，若让黛芙妮放闪光咒，他们准成活靶子。

三人的体力早耗得见底，再这么跑下去，怕是真要被撵上。

忽然间，汪远感觉手臂被人拽了一下，下意识以为是黛芙妮，便抬手拍了拍胳膊以作安慰。

可那刺骨的冰冷触感却让他猛地一僵，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这绝非活人的温度。

他僵硬地转过头，只见黛芙妮和雷耶斯都捂着嘴，瞳孔缩成了针尖。

在他身侧，立着一具戴着项圈的人鱼......尸骨。

幽蓝鬼火在眼窝深处跳动，下颌骨“咔哒一声张开，露出森然的微笑。

“咯咯——”

汪远还未反应过来，对方的指骨就洞穿他的胸口。

“哥！”黛芙妮双眼瞬间充血，恐惧被怒火碾得粉碎。

她抡起铁魔杖狠狠砸去，将那人鱼骷髅砸得倒飞出去。

可下一秒，手上的动作却骤然凝固，不知何时，汪远已经化作浑身燃烧着烈焰的骷髅形态。

只见他抬手从胸腔里拽出人鱼的臂骨，反手甩了回去：“捡起来，自己安上。”

人鱼骷髅的脊椎剧烈颤抖着。

在戴维・琼斯的诅咒之力面前，它残存的灵识根本无力反抗，只能乖乖将臂骨搭在肩上，连眼窝里的鬼火都缩得只剩豆点大小。

对心脏的贪婪渴望，终究在绝对的力量碾压下消失殆尽。

亡灵也会恐惧，不然幽灵船就不会两方通吃了。

想到这，汪远只觉得头脑又清晰了几分，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再次加深。

这个世界上，唯一通用的身份不是航海士，不是海盗，更不是国王与教父，而是——神父。

“带我去你们沉眠的地方，我是……神父，来为你们祈祷。”

人鱼骷髅眼中的火焰骤然一颤。

人鱼国对航海者的戒心根深蒂固，唯独对神父尚存一丝容忍。

毕竟杰克船长当年也曾披着神父的外衣踏入这里，那是他成为传奇海盗后留下的轶事。

作为人鱼一脉，即便被诅咒，化作骷髅，但本能中依旧对海盗搜刮珊瑚的行径深恶痛绝，白日里遗迹中发生的一切，即便在沉睡时也会通过灵识共享。

反观眼前三人，非但没碰任何宝物，反而一路坑杀海盗，让不少人鱼骷髅苏醒后都懒得多看他们一眼。

至于他自己……单纯是饿了，善恶倒在其次。

“带路。”

没有过多废话，汪远便褪去烈焰骷髅形态，脸色泛着苍白。

离开汪远号后自身魔力损耗极大，这种形态最多维持半分钟，关键时刻亮个相就可以了。

而人鱼骷髅早被诅咒之力震慑，加上神父的名号，自然乖乖的转身引路。

“砰！”枪响从后方炸开，哲迈伦三人与人鱼骷髅交上了火。

里瓦余光瞥见另一具人鱼骷髅正领着汪远他们远去，而自己这边却被几具白骨死死缠住。

“不是说坑死索恩吗？怎么掉进陷阱的是我们？”

“鬼知道！”哲迈伦大吼一声，咬着牙从怀中摸出简易火药，猛地瞥向一个方向，“跟我跑！”

里瓦扭过头，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随后沉默着，追着哲迈伦便向着汪远他们前行的方向跑去。

“啊——”

身后随即传来惨叫，幸存的夜枭船员被炸断双腿，血腥味瞬间引来了密密麻麻的人鱼骷髅。

它们如潮水般涌来，枯骨指爪在幽光中划出贪婪的弧线，像是一场迟来的亡灵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