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开饭了

“索恩，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啊！”

“就你最没用，还一直在拖后腿！”

幸存的船员们僵硬地爬上船舷，高声呼唤着他的名字。

汪远死死盯着幽灵船，心一横，调转木盆朝反方向划去，淹死也比上那艘船强！

甲板上，奥姆大叔本能地感到寒意。

他抬头看到桅杆高处燃烧着幽蓝火焰的灯，恐惧瞬间冲破迷雾：“幽灵船！快让索恩......”

话未说完，一股冰冷粘稠的意志试图淹没他。

“我们......得离开！抓住他！”他的声音挣扎着，后半句已带上了不属于他的、命令式的僵硬。

汪远身后的海浪骤然狂暴，他惊恐地回头，只见那艘幽灵船正破开平静的海面，以一种违背物理常理的姿态高速向他逼近！

船头，奥姆的脸在磷火下扭曲，眼神挣扎，双手死死抓住舵轮。

大卫等人僵立甲板边缘，眼神空洞如木偶。

“不！”汪远的挣扎徒劳。

木盆被掀翻，海水灌入口鼻。

绝望中，一张散发着腐朽腥气的巨大渔网兜头罩下，将他拖离海面，重重摔在湿漉漉的甲板上。

“咳......咳咳......”汪远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咸涩的海水。

大卫的脸凑过来，眼神直勾勾，嘴角僵硬：“索恩，跑什么？这船......还能吃了你不成？要吃......也得吃海怪啊！”

其他船员围拢，目光呆滞，深沉的怨念如同实质压来。

“索恩。”奥姆的声音疲惫压抑，仿佛每个字都耗尽力气，“压力太大......就去船舱......睡一觉。我们现在......就......往家走。”

他试图挤出一个安抚的笑，肌肉却抽搐着。

往家走？汪远僵硬地转动脖子看向船头方向——浓得化不开的雾潮翻涌，海水的颜色深得发黑。

这分明是驶向雾潮大三角更深处！

不行！必须夺下船舵！汪远的心沉到谷底。

就在他准备冒险一试时，脚下甲板骤然剧震！

一股巨力从船底传来，整艘幽灵船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猛地向左倾斜！

“砰！”

一条暗紫色的、布满吸盘的巨大触手狠狠拍击在船舷刚才汪远站立的位置！

坚硬的木料瞬间碎裂纷飞！

巨大的冲击波让所有甲板上的人，包括那些被控制的船员，都如同保龄球瓶般东倒西歪，摔作一团。

汪远也被狠狠甩了出去，撞在冰冷的船帮上，眼前金星直冒。

是那只海妖章鱼！

它终于按捺不住，对散发着浓烈的食物和幽灵船发起了攻击！

汪远挣扎着爬起，看到奥姆大叔竟死死抓住舵轮，在剧烈的摇晃中依然试图稳住方向，固执地驾驶着幽灵船冲向浓雾深处。

而另一根更加粗壮的触手，正高高扬起，目标直指舵轮位置！

这一下若拍实，怕是要粉身碎骨！

“奥姆叔叔！闪开！”汪远目眦欲裂，嘶声大喊。但奥姆仿佛充耳不闻，眼中只有那浓雾，只有那被扭曲的“回家”方向。

生死一线！汪远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利用甲板的倾斜和章鱼攻击制造的混乱，他冲向桅杆底部。

抓住垂落的缆绳，借着身体下坠的力道猛地一荡！

“呼——！”

身体在空中划过一个惊险的弧线，精准地掠过混乱的甲板，双脚带着全身的重量和冲势，狠狠踹在奥姆大叔紧握着舵轮的手臂上！

“呃啊！”奥姆吃痛，闷哼一声，整个人被巨大的力量从舵轮旁踹开，翻滚着摔倒在湿滑的甲板上，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

汪远落地后，毫不犹豫地扑向那象征着最后希望的舵轮！

眼看指尖即将触碰到木轮，摔倒在地的奥姆猛地抬头，眼中最后一丝清明彻底被某种冰冷的意志取代，带着一股蛮力再次扑来，死死抱住汪远的腰。

“你不配......动它！”奥姆的声音嘶哑变形，充满了不属于他的怨毒。

两人在剧烈摇晃的甲板上扭打成一团，争夺中，奥姆怀里那个黄铜罗盘飞了出去，刚好掉到了老乔的怀中。

一瞬间，老乔从幻觉中苏醒，随后惊恐地看着一条触手几乎擦着他头顶掠过，拍碎了一根副桅。

“不！不！我的女儿......我的女儿还在等我！”老乔彻底崩溃了，扔下罗盘，不顾一切地翻过船舷，纵身跳向漆黑翻滚的大海！

“老乔！回来！”汪远的呼喊被巨大的海浪声淹没。

下一秒，令人牙酸的“噗嗤”声和短促到极致的惨叫同时响起。

一条潜伏在水下的触手闪电般探出，精准地卷住了下坠的老乔。

鲜血和碎片如同雨点般溅落在幽灵船的甲板上，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沾染了人血的章鱼巴姆发出一声暴虐的尖啸！

尚未品尝到人味的七根触手疯狂地挥舞起来，不再是试探性的拍击，而是带着毁灭一切的狂怒！

幽灵船剧烈地颤抖、倾斜，甲板上的木板寸寸断裂，仿佛下一刻就要被这海底巨兽彻底撕碎、拖入深渊！

就在这毁灭边缘，汪远终于握住那冰冷的舵轮！

“轰！”

白雾在这一刻忽然静止，随后开始向着这艘破损的幽灵船疯狂汇聚，如同决堤的洪流，顺着舵轮猛地冲入汪远的身体！

这力量并非来自船舵，而是来自整艘船——每一道渗水的裂缝，断裂桅的杆，腐朽的缆绳。

这艘沉寂的幽灵船，在感受到新主人触碰的刹那，在面临彻底毁灭的威胁下，被彻底激活了！

剧痛！冰冷！

汪远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这股力量撕扯着，强行与这艘破船捆绑。

无数混乱的碎片记忆如同狂暴的海啸冲击着他的脑海。

沉没时的绝望呐喊、冰冷海水的窒息感、对故乡灯塔最后的一瞥......这些属于历代沉船者的痛苦哀嚎几乎要将他淹没。

下一秒，汪远“看”到了！

即将倾没的船舷上，一道虚幻的影子正晃悠着踱步，鬈发间的脏辫与贝壳随之轻颤，歪头斜挎的燧发枪正对甲板。

“哟嗬！看来我们的新朋友遇到点小麻烦？”带着玩世不恭笑意、却又仿佛能穿透灵魂的声音直接在他混乱的意识中响起，正是那个只存在于银幕和传说中的人物——杰克·斯派洛！

“别慌，伙计，我有个绝妙的主意，”杰克船长嘴角咧开一个标志性的、带着疯狂与智慧的笑容，“虽然听上去......有点疯狂。”

他对着汪远，也仿佛对着这艘船曾经的亡魂，用那抑扬顿挫的语调，吐出三个字。

“开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