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头颅深陷在龟裂的墙壁中，腐肉与碎石混作一团。
直到这一刻她才惊觉——
这个男人远比她想象的要可怕。
“你悔改吧！”
谢烛冰冷地宣告着，右手已抽出背后的战斧。
那是一把常见的开门斧，斧刃上还残留着斑驳的锈迹，价值甚至不及女人高档时装上的一根线头。
“别小看人了。”
狂怒之下，她爆发出骇人的能量波动，整面墙壁在冲击中轰然崩塌。
碎石飞溅间，她挣扎着直起身子。
可还未站稳，那道锈迹斑斑的斧刃已经劈来。
“铿——！”
金属断裂般的脆响震彻空间。
她引以为傲的铁尸化躯体竟被硬生生劈开蛛网般的裂痕，粘稠的黑血从裂缝中汩汩渗出。
“不可能……”
她腐烂的声带震颤着：
“这具身体……怎么会？”
更令她战栗的是——眼前的男人还未显露任何使徒的特征。
没有异变，没有超凡能力，他仅仅是人类的形态，就散发出如此骇人的气势，将她逼迫至此。
“你是什么序列的使徒？！”
谢烛没有回答，或者说，就只用斧子做出了回答。
一斧，一斧，又一斧……
不知疲倦地劈砍，粘稠的黑血喷溅，就像一朵朵狰狞的花。
墙壁上，地面上，天花板上……
她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屈辱与愤怒，让体内蛰伏的力量在这一刻彻底暴发。
狂怒之下，她的身体罕见的二次异变——
骨骼扭曲膨胀，皮肤寸寸剥落，露出底下猩红的肌肉纤维，脊椎刺破后背，化作狰狞骨鞭；尖锐的骨刀从手肘处破体而出。
“死吧——！”
她纵身跃起，斩向谢烛。
黑暗中，金属交击，火星迸溅。
她全力反扑的一击，竟被谢烛单手生生震退，她踉跄着撞到身后的承重柱上，混凝土碎块簌簌落下。
力量的爆发得到了更强大的回击。
“那不过是个低贱的女人，你不必为她……”
嘶吼声在放映厅内回荡，她终于开始怕了，开始“求饶”了，随即却被更刺耳的破风声斩断——
一道血色弧光划过。
她仓促抬臂格挡，可即便是钢铁般的手臂，此刻也如朽木般脆弱。
咔嚓——
手腕应声断裂，鲜血喷溅，恰如电影开场时男主角的被处刑的一幕。
惨叫之后，腐肉摩擦的咯咯声从她喉咙里挤出：“我受够你们这些低等人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谁又怎样，凭什么把穷人当玩物？”
谢烛的声音比斧刃更冷，打断了她的话。
“是命运吗？”
寒光闪过，她肩膀爆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黑血溅在座椅上发出腐蚀的滋滋声。
“那你想过你也有今天吗？”
咔嚓！
斧刃砍向膝盖，她踉跄着半跪在地，喘息中终于流露出一丝惊恐——
对死亡的惊恐！
这个曾将他人命运肆意玩弄的猎手，此刻却成了猎物，那些死在她手里的冤魂终于找上了她。
“你们所谓的上等人。”
谢烛的身影在血色银幕前拉长，与电影中的复仇者完全重叠，宛如地狱归来的修罗。
“也会像野狗一样发抖吗？”
斧刃裹挟着风声再度斩下，骨裂声乍响。
她仍不死心——谢烛至今未用使徒能力，或许这就是的关键。
“你只是……在虚张声势！”
极致的恐惧化作最后的疯狂，驱使她发起决绝的反击，却在起身的瞬间迎来更凌厉的斧光——
第一斧撕裂胸口，第二斧斩断筋腱，第三斧切向脖颈……
第四斧！
第五斧！
……
她的动作终于凝滞了。
血色之花在她的身前不断绽放，如同一道道凄艳的血虹。
她后退几步，瘫坐在破碎的悬浮座椅上，无力地扣住伤口，却怎么也止不住喷涌。
钢铁活尸的力量如潮水般退去，异化的躯壳开始剥落。
女人又变回了艳丽的形象。
只不过由于激烈的战斗，她的外衣几乎彻底破损了，露出了下面丰腴雪白的肌肤。
“你……到底是……什么序列？”
女人抬起头，嘶哑的气音中混着血沫。
“为什么这么强……”
谢烛低头凝视着她，眼底沉淀着化不开的血色。
“拜你们所赐，我这里出了点问题。”
满脸是血的谢烛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说道。
“从此再也感觉不到疼痛，所以我才可以不停地挥动斧子。”
“我问你的使徒能力！”
女人低声咆哮着。
“啊，你说那个，我的献祭仪式出了差错。”
他微微笑着。
“没能获得任何使徒能力，只是比普通人……耐打些。”
女人的瞳孔骤然收缩，随即从喉咙深处挤出破碎的笑声。
“哈……竟然只是……”
鲜血从她唇角蜿蜒而下。
“一个强壮的蝼蚁，凭什么……”
她喘息着，染血的睫毛簌簌颤动。
此时电影里的主人公刚刚斩杀了敌人，沉默地坐在雨中，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悲喜，雨滴顺着武士的刀尖滑落。
谢烛站在那里，斧刃上同样血珠滴落。
他的脸上，同样看不出悲喜。
他凝视着女人逐渐涣散的瞳孔。
“呵……蝼蚁吗？”
他低声重复着这句话，随即蹲下身，从手腕内侧的皮肤下扯出一截数据线。
暗红色的接口处还粘连着几丝血肉，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将线头插进了女人手腕上同样位置的端口。
“你要……干什么……”
女人虚弱地挣扎着，断裂的手腕无力地抽搐。
“闭嘴。”
谢烛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数据连接的瞬间，一排文件夹投影在谢烛的视网膜上。
他的手指在虚空中快速滑动，浏览着女人植入体内的存储文件。
很快，一张张全息照片展开，每一张都记录着相似的场景——
年轻女孩们被固定在金属台上，空洞的眼睛望向天花板，她们的意识正在被封装上传，变成黑市上的紧俏商品，成为各种黑梦里的角色。
谢烛的呼吸逐渐变得粗重。
女人的嘴角扯出一丝讥讽的弧度，喉咙里挤出嘶哑的低笑：
“怎么？心疼了？那些低贱的人……不过是耗材罢了……”
谢烛的指节猛地砸在她脸上，颧骨碎裂的闷响在放映厅里格外清晰。
她的头狠狠偏过去，黑血混着唾液甩在座椅上。
“居然用这么粗鲁的方式对待女孩……”
啪！
谢烛反手一记耳光，这一下倒是很绅士了。
“你也配提女孩？”
谢烛的声音冷得像冰。
忽然间，视网膜投影中的文件开始成片灰化，女人的皮下突然泛起电路板般的荧光纹路。
“呵呵呵，你最好快点看。”
女人碎裂的嘴角突然扭曲成诡异笑容：
“因为自毁程序已经启动了”
数据线突然剧烈发烫，谢烛手腕爆出青烟。
砰的一声！
爆裂的火花从两人连接处炸开。
植入体接口处的血肉瞬间碳化，一阵皮肉烧焦的甜腥味散发出来——
谢烛没有顾得上这些，他猛地拽住女人的头发，迫使她的脸仰起来。
“你们的公司还有多少人？他们都在哪里？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
数据线仍在燃烧，火星溅落在她的皮肤上，发出细微的“滋滋”声，但她却只是笑。
“呵呵呵……你根本不知道你惹了谁，那是你永远无法想象的大人物。”
女人已经没有力气抬头，只能睁着眼睛看向前方，她猜测谢烛接下来会恼羞成怒，会无能狂躁。
然而她黯淡涣散的瞳孔中，谢烛只能愣了一下，他俯下身，忽然对她笑了笑。
暖若朝阳，非常温和的微笑。
那一刻，她感到某种比死亡更冰冷的东西攥住了她的心脏。
她猛地意识到，这个男人其实早就疯了，现在的他只是在扮演正常人而已——
“我不管你背后的是谁，我都会找到他，杀了他。”
谢烛对着她温柔耳语道。
“我听说尸语人序列的使徒，生命力最顽强，怎么样都不会死，或许等一下，你会重新考虑我的问题。”
……
影院内，电影还在继续。
银幕上，武者的刀刃刺入樱花的树干，剧烈的颤动中，深红的花瓣从切口簌簌落下。
就在这绯色的花雾中，树皮被挑开，洁白的枝干露出，琥珀色汁液顺着木纹缓缓晕开。
那些被刀光搅碎的花瓣，纷纷化为蝴蝶，又瞬间被下一道寒芒撕裂——
清洁机器人不停地忙碌着，它一次又一次地打扫着垃圾，清理污迹，并时不时发出系统提示音：
“小姐，请抬一下脚。小姐，请抬一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