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醉獾旅店

“醉獾旅店”歪斜地卡在两栋民宅之间,褪色的招牌上画着一只用爪子戳酒杯的獾。林恩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时,浓烈的麦酒酸味混着炖肉香扑面而来,差点把赔钱货从他领口熏出来。

“十人份炖肉!五扎麦酒!”矮人陨铁铜币拍在吧台的动静,让喧闹的环境位置一震。

旅店的老板娘是个风韵犹存的少妇,只是抬了抬眼睛,就发出了惊诧的声音:“天呐,美丽的精灵小姐。我记得你!”

老板娘的手指轻轻挑起艾瑟莉尔的下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亲爱的精灵小姐,德罗伊公国虽然比不上你们森林里的月光神殿,但至少比外面安全多了。”她压低声音,凑近艾瑟莉尔的耳边,“最近草原上的魔兽暴动,连帝都的商队都折了好几支。你们能活着走到这儿,已经是精灵神的眷顾了。”

她直起身子,目光扫过锈铁小队狼狈的模样,尤其是矮人陨铁沾满血渍的胡子,叹了口气:“瞧瞧你们,像是刚从地狱爬出来的。何必再去迷雾森林送死?”她转身从酒柜上取下一瓶琥珀色的蜜酒,熟练地倒进木杯里,推到艾瑟莉尔面前,“留下来吧,我这儿缺个懂草药的帮手。精灵的调香手艺在贵族圈子里可值钱了——比你跟着这群莽夫赚赏金强十倍。”

说完还瞟了一眼精灵的容貌:“哪怕不会调香的精灵。留在这里也比跟着这个草台班子强!”

“对!”旅社的大厅,在老板娘的话音中爆发出阵阵的欢呼,其中不乏夹带着口哨声。

艾瑟莉尔接过酒杯,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蜜酒的气息让她想起故乡的晨露,但老板娘的话却像一根刺扎在心头。

“谢谢你的好意,”艾瑟莉尔躲开了老板娘的手,声音如风拂过银铃,“但契约就是契约。”她将酒杯推回吧台,酒液在晃动中映出老板娘错愕的脸,“我们答应护送哈维先生到黑市,精灵从不违背誓言。”

老板娘的笑容僵住了。她突然抓起抹布狠狠擦了下吧台,木屑混着陈年酒渍被搓成一团。“固执的尖耳朵!”她咬牙切齿地嘟囔,转而瞪向矮人,“那你呢?矮人不是最惜命的吗?迷雾森林的食人藤连钢甲都能绞碎!”

陨铁正把麦酒往胡子里灌,闻言“砰”地砸下酒杯:“老子接单时收了一半定金!”他打了个响亮的酒嗝,“锈铁矮人就算死,也得死在讨债的路上!”

“我就说不要再来这里!”骑士少年并不喜欢这种氛围,尤其是上一次经过,这个老板娘找了各种借口,比如让床铺褶皱了等等的话,坑了他的十枚铜币。“真是刻薄的女人!一来就挑唆我们的队员!”骑士的声音很小,但是身边的巴克鲁还是听到了!

“但这里,毕竟是整个公国,最便宜的地方。没有之一!”巴克鲁耸了耸肩。

之前离开黑市的时候,他们的雇主可没有想林恩一样,支付了一路上的费用:“我的赏金已经付出了。其他的你们自己解决!”

为了能让刚刚穿越迷雾森林,经历了两场战斗的队员们放松一下,巴克鲁只能自掏腰包,找到了这里!

老板娘虽然刻薄,但至少省钱不是吗?

再次回来,这熟悉的地方仿佛具备什么魔力一般,让他们第一时间想到了!

老板娘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她抓起铜币转身走向厨房,袍角甩出凌厉的弧度。“十人份炖肉······”她的喊声里带着恼羞成怒的颤音,“撑死你们这群短命鬼!敢说我刻薄?”

林恩倒是没有理会他们和老板娘之间的对话,他的目光被贴满大厅的赏金信息所吸引。

“寻找迷雾森林失踪的秘银矿队······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通缉犯,休伊·莱恩。残忍的杀害了四个无辜的女孩,见到他的人可以就地正法。”

甚至还有一张泛黄的纸张用拙劣笔触画着个咧嘴大笑的哥布林,头顶王冠歪戴,配文写着【哥布林王·悬赏50金币】。

“哈!这玩意儿我见过二十个版本!”陨铁灌下服务员送来的麦酒,泡沫沾满胡须,“每个酒馆都吹嘘自己见过——嗝——会说话的哥布林王!可事实上,人们最多见过哥布林的统领!”

“确实!”林恩点了点头,并没有举起桌子上的麦酒。而是拿过了一份烤肉。

放到口中,厨艺一般,主打一个量大管饱。但是至少比飓风狼要好吃多了!

“哈维,吃肉一定要喝酒!不配麦酒的肉,怎能好吃!”矮人陨铁大大咧咧的嚷道,这句话得到了旅社之中不少的赏金猎人的响应。

麦酒这种最简单的发酵产品,向来只有矮人和贫苦的赏金猎人奉若琼浆。

拒绝了矮人的好意,倒不是林恩嫌弃麦酒,而是他只是单纯的非必要不喝酒。同样完全没有碰酒水的就只有看着墙上张贴的赏金海报入迷的巫师——维吉尔。

林恩瞟了一眼:“寻找失踪的女儿······”

呵!年纪轻轻的秘术巫师,竟然有一个当老父亲的心?还是说在想黑市那里的恋人?

林恩只是看了一眼,吃掉了手中的食物,林恩踩着吱嘎作响的楼梯去往了二楼,木窗缝隙正漏进一缕紫红色的晚霞。吵杂的环境不适合他这个已经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是时候好好的洗漱一番,去除一下连日的疲惫。

当熟睡的林恩被一楼喧闹的声音吵醒,外面的月色已经洒遍了大地。

这份带着喝彩声的喧闹,早就超出了林恩能够入眠的极限。

林恩皱着眉头翻身下床,木地板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抓起搭在椅背上的皮甲套上,推开房门时,楼下爆发的咒骂声混着桌椅翻倒的动静直冲二楼走廊。

“骰子灌了水银还敢坐庄?!”一个满脸刀疤的壮汉揪住瘦小男人的领子,将对方半个身子按在油腻的吧台上。灌满麦酒的胃袋撞击木台的闷响中,几枚铜币从庄家指缝漏出来,叮叮当当滚到林恩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