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涅槃

此时沐悠然已经彻底懵了，她没想到一向听话懂事春红居然会威胁自己，甚至直呼自己的名姓。

反应过来后，她目光微冷，淡淡地说：“春红，我本以为你跟那些人不一样，是个可以全心全意信任的忠仆，没想到，居然还是看走了眼！”

易鸿此时只感觉眼前黑雾涌动，呼吸困难，这具身体显然是快要撑不住了，但她还是强撑着，冲沐悠然笑了笑，说道：

“我为你祭剑，你拿丹药救我，难道不是等价交换吗？你为什么要说得好像是我对不起你一样？”

“难道你觉得，我为你付出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而你为我付出就是大发慈悲的施舍？”

“当然不是！”

沐悠然立刻反驳道：“我没有逼着你去祭剑，是你自己要去，我也没有办法！”

“好啊，既然你这么无欲无求，那这柄用我的心头血开封锋的霜璃剑，你也不能拿哦。”

说罢，易鸿将一只脚迈出了悬崖，作势就要跳下去。

“等一等！”

沐悠然的表情彻底碎裂，她惊叫一声，慌乱地从怀中掏出一个模样朴素的瓶子，扬手扔了过去。

“这是九转金丹，你别跳！”

“啪”

易鸿抓住瓶子，打开的瞬间，浓郁的丹香飘散而出，甚至还要丝丝缕缕的金色道韵弥散在空气中，这是高级丹药出世才会有的迹象。

上古丹宗至宝，九转金丹！

周围人看到沐悠然真的拿出了这等至宝，瞬间褪去了温文尔雅的模样，各个都虎视眈眈地祭出法器，想要扑上来抢夺。

沐悠然也没有拦着，她甚至希望这个贱丫头死在众人的围攻下。

但易鸿早有防备，她将丹药塞入口中，朝众人轻蔑一笑，随后纵身跃入妄生崖。

“不！”

沐悠然扑到悬崖边，探头往下看，却发现春红早已带着霜璃剑消失在呼啸的罡风之中。

……

易鸿感到罡风如刀般砍在自己身上，但与此同时，体内有一股磅礴的力量在不断重塑自己的肉身。

她知道，那是九转金丹。

按照原身的记忆，段凝在把九转金丹交给沐悠然时，曾告诉过他，这东西之所以珍贵，不仅仅是因为它能让人起死回生，更是因为，它有提升资质的逆天功效。

可任何馈赠都有代价，想让九转金丹发挥出最大药力，就需要彻底毁去原本肉身，而且全程必须保持意识清醒。

毕竟是经历过一次死亡的人，为了逆天改命，她忍得了。

从今以后，那个为了主子付出一切的丫鬟春红死了，世上只有她，武警大学优秀毕业生，易鸿！

……

“讨厌死了，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停止算计女主宝宝？”

“看着这对渣男绿茶的嘴脸我就想吐！”

“啊啊啊啊诅咒那个贱蹄子被剁成肉糜！”

没能拿到霜璃剑，空手而归的沐悠然，刚出剑冢就遭到了几个师兄的集体嘲讽。

“我就说她是个废物吧！居然还敢夸下海口说自己能拿到霜璃剑？”

“悠然，这件事到此为止，别在胡闹了，你什么时候能像瑶瑶一样，让师兄们省点心？”

“她哪里能跟瑶瑶比？瑶瑶是世上最可爱善良的女孩，她只不过是个顽劣不堪的朽木，连师尊都对她失望了，大师兄你还管她干嘛？”

周围一片嘲讽声，沐悠然咬着下唇，暗自攥紧了衣角，但面上还是一副清冷疏离的神色，仿佛什么都不在乎。

沈知画看着心疼，她上前几步，想解释说沐悠然已经得到霜璃剑认可了，只是被丫鬟背叛才没有把剑带出来。

但沐悠然拉住了她，冲她摇摇头。

就在这时，一道粉衣身影闯入众人的视野，抬眼望去，只见一个娇娇怯怯，弱柳扶风的可人儿莲步轻移，款款走到几位师兄身边。

“各位师兄别说了，师姐她可能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才没有将霜璃剑带出来。”

她扯着大师兄陆清羽的衣袖摇晃，声音甜腻娇柔，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含羞带怯，秀眉微蹙，楚楚动人。

正是沐悠然曾经的丫鬟之一，弹幕口中的绿茶小三姐，玉瑶。

看到她，大师兄陆清羽，二师兄沈翊，以及三师兄绪言川，全都放缓了脸色，其中沈翊安慰她说：“瑶瑶乖，她自己不要好就随她去，我们走，先前我特地找堕星海的水晶珊瑚给你做了一条手链，就放在你的洞府，你回去看看喜不喜欢。”

看着他们如此亲昵，沐悠然深吸一口气，拉着沈知画离去。

这场景让弹幕数量再次达到一个高峰：

“呵呵，我记得女主说自己喜欢水晶珊瑚时，还被某人训斥说是玩物丧志呢。”

“瑶瑶和三位师兄请坐过来，姐给你们补点腮红。”

“雌竞媚男小三姐，恶心吐了！”

“还有那个白眼狼春红，女主入门前都装得本本分分，入门后居然一个个想爬到主子头上！”

“女主就该在还是富家小姐的时候把她们都打一顿，然后丢给乞丐，好好教教她们为奴为婢的规矩！”

……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转眼已是三月过去，无涯道宗没有人再提起春红，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她的存在。

是岁冬春之交，天暖雪融，青城郊外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今日无涯道宗招的仙庙大选，山门外正排着长队，那千级石阶的每一层上都站了不下五六人。

“我看到无量峰了，有仙人在飞！”

“别挤别挤，我快摔下去了！”

“那位仙子好生漂亮，但比我阿姐还差一点……”

这些孩子有的衣着华丽，有的衣不蔽体，有的容光焕发，有的面黄肌瘦，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都稚气未脱，一双双不谙世事的眼睛里透露着对修仙世界的向往。

然而，就在距离队伍不远处的河边水车小屋中，一位衣着华贵的少年却被人堵在这里。

他缩在角落里，那张稚气未脱的俊俏脸蛋上满是紧张之色，甚至还用双手抱住肩膀，战战兢兢地问：“姑娘，你……你要做什么？”

“男女授受不亲，你这个样子，要是被外人看到了，我们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少年是真的被吓到了，那名站在小屋门口的女子衣衫破烂如乞丐，身材却颀长高大，四肢上清晰的肌肉线条充满力量感，感觉是能一拳打死他的程度。

而此人的身份，正是在服下九转金丹后跳入妄生崖，消失了整整三个月之久的易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