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迎祥惊讶过后,目光炯炯的看着张九真的眼睛,仿佛是要直抵张九真的内心,把张九真看得透彻。
张九真面对他那慑人的目光,丝毫不惧,坦然面对,两人四目相视,久久都没有说话。
半晌后,高迎祥猛地一拍桌案,“啪”的一声,桌案上的茶杯都已经震得跳起来。
高迎祥怒道:“哪来的混账,胆敢挑拨我与大当家的关系,真是罪该万死,来人,把他砍了,拿着他的人头去向大当家请罪。”
高迎祥话音一落,他手下张二、黄龙两人立即上前,一左一右将张九真双手反压,按在地上,就要将张九真砍头。
张九真先是一惊,但很快反应过来,大声道:“高迎祥,你杀我就是杀你自己,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你这样心慈手软,不但是害了我,也害了你,还会害了你手下这帮兄弟,你会成为罪人。”
张九真即便被砍头,也丝毫没有任何害怕和退缩,更没有哭喊求饶,意志非常坚决。
然而张九真这样坚决,可是那边上的张大有却是吓得魂飞魄散。
张大有赶紧求情,对高迎祥说道:“表哥,表哥,你放他一条生路吧,他,,,我中了他的毒,他要死了,我就没人解毒,我也得死。”
高迎祥却对张大有的请求置之不理,连看都没有多看张大有一眼。
高迎祥只是目光炯炯的盯着张九真,想要看到张九真认输求饶。
然而直到黄龙举起刀,想要将张九真的头颅砍下来的时候,张九真也依然是凌然不惧。
张九真郑重说道:“高迎祥,亏我敬你是条汉子,特地冒着这么大的危险跑过来,没想到你却是一头蠢猪,请君入瓮,你身在瓮中,不知危险,不知下面已经是有腾腾热火在烘烤。
你若再执迷不悟,你很快就会下来陪我,你等着吧,我期待看到那一天,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说完,张九真又扭头看向那黄龙,还有那张二,对他们说道:“你们看什么看,你们也不要猖狂得意,你们是高迎祥的手下,高迎祥倒了,你们也不会有好下场。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你们到时候也要一样完蛋,要砍就砍,现在就动手,我张九真认怂一声,老子就不叫张九真。”
张九真这样强硬的态度,简直是令所有人都感到震撼无比。
这些人身为土匪,形形色色的人,什么人都见过,胆小的,胆大的,怕死的,不怕死的,什么样的人都见过。
可是唯独就没有见过像张九真这样的,不怕死不怕到了这种地步,那就是有一种求死的感觉,简直就是你不杀他,他都跟你没完的感觉。
张九真的表现让众人都感到有些不知所措,时间也仿佛就在这一刻停止。
半晌过后,只听一声大笑传来。
“哈哈哈,,,”
高迎祥突然仰面大笑,随后高迎祥站起身,走到张九真面前,弯腰把张九真扶起来。
高迎祥对张九真有些歉意的说道:“小兄弟别见怪,像我们这种刀口上舔血的人,哪个不是要充满小心?
何况你我素不相识,你一来就怂恿我造大当家的反,我当然得多留个心眼,万一你是大当家派来的钩子,那我岂不是中了圈套?
竟然小兄弟不是大当家的人,那我们就好好谈合作吧。”
原来刚才高迎祥并不是真的要杀张九真,而是要试探他,试探他是不是苏奎派来的人,只有试探清楚了,两边才好展开合作。
要不然,贸然和对方合作,岂不是把命交给对方?
高迎祥能做到三当家这个位置,而且在历史上又留下了赫赫威名,那当然不是一般人,自然不可能那么冒失。
张九真此时内心其实是一直砰砰乱跳,但是强烈的信念一直在坚定的追随他。
张九真认为高迎祥一定是如自己判断的那样,一定是和苏奎有不可调和的矛盾,这才会最终走上揭竿而起的道路。
如果他们之间没有这种矛盾,那么历史上他不可能今年会造反,而且造反他也不可能当大头领。
只有在造了苏奎的反之后,他别无退路,才会干脆扯旗造反,另立山头。
也正是因为张九真有这样的判断和这样的信念,这才让张九真即便刀架到脖子上,也没有屈服。
张九真知道自己赌赢了,暗暗松了一口气,不过面上依然是沉着冷静,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张九真大度的笑了笑,说道:“无妨,高兄你心思缜密,这正是成功的关键,如果高兄那么容易就相信我,那反而显得高兄不高明,那我们之间的合作反而充满了危险。
现在我已经可以断定,高兄你就是人中龙凤,这小小一个方家沟山寨。怎么可能关得住你这样的一条金龙?
高兄,我希望我们合作愉快,成功之后你可以飞出方家沟,龙腾四海,我可以安稳的在安民堡站稳脚跟,做一个坐地虎。
到时候我就跟在高兄你的身后,追随高兄你的脚步,我们共同打下一片大大的事业。”
花花轿子人人台,高高的帽子往上带,世上就没有人不喜欢听别人吹捧自己的,也没有人不喜欢别人给自己戴高帽。
不管他面上装着如何如何谦卑,但心里一定是满意,至少不会讨厌,这是人的本性,这个是不会改变的。
所以高迎祥听张九真这样吹捧自己,特别是在自己几个手下面前这样吹捧自己,更加是让自己的威信得到了加固,他心里非常满意,对张九真那也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欣赏。
高迎祥高兴的说道:“好,小兄弟,你不错,非常不错,等干完了这一票,如果你愿意来投奔我,我一定重用你,到时候你我可就是生死与共的兄弟。”
张九真直接接话,说道:“不用等到时候,我们现在就是生死与共的兄弟。
这一次我们要共同斩杀苏奎,这是需要拿命相搏,也需要用我们的性命相托,这不是生死兄弟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