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蝉鸣吵得人头疼，林小凡抹了把额头的汗，竹扫帚在青石板上划出沙沙的响声。这是他第七次扫到祖师堂前的梧桐树，落叶打着旋儿往他衣领里钻。
“喂！扫地的！“
后腰突然被人踹了一脚，林小凡踉跄着扑在石阶上，膝盖磕得生疼。不用回头都知道，定是外门大师兄王虎那帮人。粗布衣裳被汗浸得发黄，他攥紧扫帚慢慢起身，果然看见三双描金绣银的靴子。
“听说你昨儿打碎了药园的琉璃盏？“王虎捏着嗓子学女子说话，旁边两个跟班立刻哄笑起来。林小凡盯着地上爬过的蚂蚁，那琉璃盏分明是王虎自己碰倒的。
忽然有冰凉的东西贴上脖颈，是王虎的剑鞘。“明日午时之前，若交不出十块灵石赔罪...“剑鞘顺着脊梁往下滑，“我就把你扔进后山喂狼妖。“
林小凡咬住后槽牙。十块灵石，杂役弟子半年的月例。晨雾还未散尽，他摸着怀里硬邦邦的馒头往药园走，忽然听见有人喊他。
“小凡哥！“梳双丫髻的少女从廊柱后探出头，杏色裙裾沾着泥点，“你快去祖师堂，孙长老说要重新洒扫。“
林小凡心里一沉。祖师堂向来是内门弟子负责打扫，怎会突然...不及细想，少女已经往他手里塞了块桂花糕：“我偷偷藏的，别叫王师兄瞧见。“
推开祖师堂沉重的木门，沉香混着灰尘扑面而来。林小凡跪在地上擦拭供桌时，忽然听见“叮“的一声。半块青玉从香炉底下滚出来，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人掰断的。
玉佩突然发烫，惊得他差点脱手。铜镜里映出个人影，白胡子老头翘着脚坐在房梁上，手里还拎着酒葫芦。
“小子，你心里在骂人。“老头打了个酒嗝，“骂那个姓王的小崽子，骂药园管事克扣工钱，还骂...“他忽然凑到林小凡面前，浑浊的眼睛亮得吓人，“骂老天爷给你这副残缺的灵根。“
林小凡倒退两步撞上供桌，贡果骨碌碌滚了一地。老头不知何时绕到他身后，油乎乎的手掌按在他天灵盖上：“啧啧，先天不足啊。不过...“他忽然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门牙的牙龈，“老朽就喜欢这样的。“
门外传来脚步声，老头倏地消失不见。药园管事叉腰站在门槛上：“让你洒扫，你倒偷起懒来！“扬手就要打，忽然盯着林小凡腰间：“这玉佩哪来的？“
林小凡这才发现那半块青玉竟自动系在了他腰带上。管事脸色煞白，扑通跪地连连磕头：“弟子不知上仙驾临，罪该万死...“话没说完就提着衣摆跑了。
当夜，林小凡躺在通铺上摩挲玉佩。同屋的杂役鼾声如雷，月光透过窗棂照在玉佩裂痕处，忽然闪过一线青光。
次日清晨，林小凡被踹门声惊醒。王虎拎着滴血的狼牙棒堵在门口，身后跟着两个獐头鼠目的跟班。青玉贴在心口发烫，林小凡忽然听见老头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打他膻中穴。“
狼牙棒挟着风声劈下时，林小凡鬼使神差地屈指一弹。王虎突然僵住，脸色由红转青，喉头发出“咯咯“怪响，竟直挺挺向后栽去。
玉佩第二次闪过青光，这次林小凡看得真切——裂缝中似有金线游动，像极了人的经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