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你们了！”，巨剑从身后袭来，但两人反应及时，阿加雷斯和瓦沙克同时向两侧翻滚，原先站立的地面已在爆响中炸开深坑，飞溅的碎石擦过阿加雷斯脸颊，火辣辣地疼
战士拔出深陷地中的巨剑时，整块岩板都被撬起，裂缝蔓延到阿加雷斯脚下。他瞥见剑身上雕刻的白金玫瑰纹章——如此高贵的武器，却被用得像个屠夫的剁骨刀
“撤！”瓦沙克趁机扬沙干扰，可战士竟不躲不避，大剑高举过头顶猛然下挥——剑气裹挟着风压，硬生生将尘雾劈开一道缺口，他借势前冲，靴底碾碎地面，转瞬便逼至瓦沙克身前，随后朝着瓦沙克的肩膀斜砍过去
“阿加雷斯！”瓦沙克大声喊道
随后阿加雷斯朝着前方用腿铲去，结结实实地铲中了战士的脚，让他刹那间失去了平衡，瓦沙克趁机朝侧边蹬腿躲避，剑刃在它的面前划过，仅有毫厘之差，但这一闪也让瓦沙克处于了不稳状态，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摆正了姿态，随即将剑柄猛砸在了阿加雷斯胸脯上，他整个人倒飞出去，后背撞上墙壁时，石砖裂出凹痕，瓦沙克踉跄未稳，战士已旋身提膝，铁护膝狠狠顶进他的腹部，鲜血从他的嘴里吐出，整个人被狠狠地踹到了地上
“入侵者啊…汝等可知王女是吾等君主心中永远抹不去的伤痕？”剑如同插入豆腐一般轻松的插入了石砖地之中，“即便如此你们也要用王女的基因来偷渡入城吗！”战士朝着他们大声呵斥，脸上的青筋瞬间暴起
“你们要找的王女…”瓦沙克用着微弱的声音对着战士说道，但阿加雷斯却抢先一步卯足劲朝战士喊道
“你们要的王女……我们没有见过！”
然而这一举动却彻底让战士黑了脸，“王女的基因……你们这些亵渎者！宁死不愿意承认自己的下贱吗…我名莱恩维尔德，效忠于吾主——西吉斯蒙德！吾所行之事皆由正义之神布提斯所见证！”，他举起了大剑，放声宣誓，仿佛在守护着自己心中作为骑士的荣耀
“布提斯…”，听到这名字的瓦沙克微微的惊叹了一下，但随即嘴角一颤又开始狂笑起来，“布提斯…是你们的神吗…”，瓦沙克跪在地上，腹部还在缓缓流血，然而那血液却像倒流一般，被皮肤吞噬了回去，他低着头，一边笑，一边缓缓站起，莱恩维尔德和阿加雷斯看见他这样子后被吓得僵在了原地，它身上的伤瞬间痊愈，默默的走到了莱恩维尔德的身前
“我让你站起来了吗！”，莱恩如同刚才一般，大剑如猛兽之势砍下，但这一次却被瓦沙克抓住了剑刃
“布提斯在哪…”，瓦沙克瞬间抬起头，如同看向仇人一般死死地盯住了他，那双眼神如同黑洞一般，顿时莱恩维尔德脑海一片轰鸣，强大的威压让他握剑的手开始颤抖，随即跪在了地上
“不知道…！”，莱恩艰难地抬起了头，“他只是我们的神…仅此而已！”
阿加雷斯看着眼前的一幕无比震惊，瓦沙克迄今为止从未展露出这种怒火，它死死地抓着大剑，另一只手紧握着拳头
莱恩维尔德咬破舌尖，鲜血的铁锈味让他勉强清醒，他单膝跪地，像一头被无形锁链禁锢的狮子，却仍嘶吼着：“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白金大剑被轻易掰断，它将莱恩维尔德一巴掌扇开，蓝色的波纹在它的脚下泛起涟漪，没过一会就汇聚成了法阵
“瓦沙克，你不能——”阿加雷斯捂着胸口，艰难地朝瓦沙克大喊
“我改变主意了…”，瓦沙克压低了声音，“这座城市都是布提斯的信徒吗…阿加雷斯，拿到镜子后我会与你汇合”，随即便消失在了法阵之中
“瓦沙克！”阿加雷斯想要站起来拦住他，但却因为伤势无法站立
主城区的上方，空间如破碎的镜子一般被撕裂开来，瓦沙克从中走出，它俯身看向地上的贵族们
“下贱的信徒们…”他的声音低沉而嘶哑
银色的光芒在他指尖汇聚，转眼间化作无数利剑，悬停在天空之上，剑锋直指大地
“和布提斯一起下地狱吧”
刹那间——万剑齐发
在地上的贵族们反应不及，被一把把长剑贯穿了身体，深深的钉在了地上，一瞬间，街道上被鲜血染红，剑雨不停的下，不知有多少贵族被剑雨处刑，惨叫声此起彼伏，尸体堆积如山，长剑如墓碑般矗立，寒光闪烁。瓦沙克静静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仿佛只是在观察一场无足轻重的雨
“镜子在哪…”
瓦沙克低语着，目光扫过尸横遍野的街道，每一步落下，靴底都碾碎了几片染血的玻璃——那是贵族们破碎的单片眼镜，或是宫殿高窗的残渣
他翻过一具具被长剑贯穿的尸体，指尖划过那些苍白扭曲的面容，寻找着西吉斯蒙德的脸。
“你藏到哪去了…？”
冷风卷着血腥味拂过，剑林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在嘲弄他的搜寻
阿加雷斯无力地靠着冰冷的墙壁，鲜血从伤口缓缓流淌，逐渐模糊了他的视线。沉重的眼皮越垂越低，周围的一切逐渐失去了色彩。
“好累……难道我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了吗……”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意识也随之飘忽，眼前浮现出模糊的回忆——
“他仿佛又回到姐姐牵他穿过雪地的那一天，‘别怕，阿加雷斯，只要你站起来’，那声音带着体温。”
“姐姐……”
恍惚之间，一个急促的声音猛然灌入耳中：
“阿加雷斯！”
他像被雷击一般瞬间睁开眼睛，大口喘息，剧烈地咳嗽起来。奇妙的是，他感到自己的身体竟比先前轻盈了许多，身上的伤痛也在逐渐消退。
“这是……”他疑惑地抬起头，只见莱恩维尔德半跪在自己身前，手中拿着一只透明的瓶子，瓶中的淡蓝色药液散发着微弱的荧光。那些液体洒在他的伤口上，竟如同奇迹一般快速修复了他的身体。
“这是治愈药水。”莱恩维尔德的声音微弱而嘶哑，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滑落，“你的伙伴正在城里肆意屠杀……事到如今，我们之间的恩怨暂且放下，能不能与我联手，对抗那个怪物？”
他勉强支撑着站起身，目光坚定，却透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痛苦。
“当然”
阿加雷斯站起身来，一把握住了莱恩维尔德的手，把他拽了起来
“一起去阻止他吧”他满眼充斥着对瓦沙克的怒火
街道已成废墟，瓦沙克冷漠地踩过血迹斑斑的披风碎片，眼神闪过一丝不耐烦。
“真是无聊的挣扎”
它手指轻轻一挥，一圈淡蓝的法阵从掌心向外扩散，瞬间扫过街道和残垣断壁，空间中的残留气息清晰可见，瓦沙克的法阵如波纹般迅速扩散，空间在它的掌控之下展露出清晰的轨迹。很快，它锁定了君主的藏身之地——城堡地下隐秘的避难所
地底深处，黑暗潮湿的密室中，西吉斯蒙德背靠着墙壁喘息着，额头上渗出冷汗。身旁几个忠诚的卫兵手持长矛警戒，颤抖的手指却出卖了他们内心的恐惧
“君主大人……这里真的安全吗？”卫兵声音微弱而犹豫
“必须安全……布提斯会庇佑我们！”西吉斯蒙德勉强支撑起自信的语调，然而颤抖的声音却暴露了内心的绝望
忽然间，厚重的金属门猛然发出剧烈的震颤，门上的魔法符文急速闪烁，继而黯淡下去
“它来了……”君主低语，眼中满是惊恐
轰然巨响，金属门瞬间四分五裂，碎片如暴雨般飞入房间，几个卫兵瞬间被穿透倒下。瓦沙克缓步踏进房间，面容冷峻，目光如利刃般扫过狼狈的君主
“藏到这种地方，有意义吗，西吉斯蒙德？”
君主挣扎着后退，撞倒了一旁的座椅，他颤抖地举起一把小巧的银色火铳，瞄准瓦沙克，声音却不住地发颤：“你……你别过来！布提斯会惩罚你的！”
瓦沙克轻蔑地一笑，随手挥去，火铳飞落墙角，“那就让它来啊”
它一步步逼近，手掌中凝聚起赤红色的光芒
“交出镜子…”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从它身后传来，地道入口处的墙壁被强行破开
“瓦沙克…到此为止吧…”
瓦沙克略带意外地回过头，微微侧脸：“阿加雷斯…不是让你等好吗”
“我来阻止你了…瓦沙克！”
阿加雷斯猛地抬腿踢向瓦沙克，却被对方瞬间抓住脚踝，反手狠狠砸向地面。地砖崩裂，尘土飞扬。他尚未喘息，便被瓦沙克随手甩飞出去，撞在墙边的桌子上
手指在混乱中一触冰冷，他下意识地抓起墙角那柄银色火铳，一摸——上膛，他毫不犹豫地翻身、举枪、扣动扳机，火光乍现！
“砰——！”
但子弹只是穿透一道残影，瓦沙克已鬼魅般出现在他面前，抬手一抓，将他整个人拎起
“太迟了”
下一秒，阿加雷斯被一记膝击踹上天花板，整块天顶震颤不止，碎屑簌簌而落。空气还未平静，一道赤红的法阵于瓦沙克手中骤然展开，长枪从虚空中凝现——第一枪，如闪电般穿透了阿加雷斯的肩膀，将他钉在横梁上；紧接着第二柄长枪猛然飞出，将他牢牢固定在天花板之上
鲜血滴落，染红下方的灰砖地面
“阿加雷斯！”莱恩维尔德怒吼着冲入战局，断裂的白金大剑怒劈而下，直取瓦沙克头颅
“蠢货”
瓦沙克不闪不避，手掌轻轻一推，一道金黄的法阵在指尖旋转扩散，反手一掌，带着沉重的气浪，将莱恩维尔德轰飞出去，撞破墙壁，砸入砖石之间，溅起厚重的尘土
这时，西吉斯蒙德也终于拔出了腰间的金柄火铳，一边后退，一边咬牙怒吼：
“瓦沙克！”
瓦沙克嘴角抽动，露出诡异的笑容，“你就在那里当你的懦弱君主便好！”
他瞬身逼近，手中再度凝聚出一枚赤红能量球，朝着君主怒掷而去
“躲开！！”莱恩维尔德从废墟中跃起，手持残剑护住西吉斯蒙德身前，能量球撞击之下爆炸开来，将两人轰入另一侧的墙体之中，灰尘瞬间铺满了房间，遮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而与此同时，阿加雷斯强忍剧痛，肩上的法枪微微颤抖，鲜血浸透衣襟
他咬紧牙关，死死抓住插在肩膀上的长枪枪柄——
“我……不会死在这……”
“是啊，你不会死在这里”
瓦沙克的声音冷淡而平静，它从弥漫的灰尘中缓缓走出，手中紧握着一枚污浊不堪的镜子
“镜子拿到了”
话音落下，它缓缓将镜子举起，刹那间，一道刺目的强光从镜面迸发而出，强烈到令阿加雷斯不得不闭上眼睛
待到光芒逐渐消散，他再次艰难地睁开双眼时，眼前的景象早已不是阴暗的地下密室，而是他那熟悉而久违的自家后院…
“这里是…”
阿加雷斯朝着前面看去，眼前所浮现的就是自家那朴素的后院，自己最重要的家
他小心翼翼地推开了破旧的木门，嘎吱嘎吱的响声让他更加确认这就是自己的家，慢慢走进屋内，熟悉的样子让他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声
“姐！”
但这一声回应没有任何回复
“果然是假的吗…”他遗憾地叹了一口气，低下了头
突然，厨房传来匆忙的小碎步声，听到这声音，阿加雷斯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回来啦，辉”
“姐姐……”
她站在阳光斜落的屋檐下，银白长发随风轻扬，米白色的围裙轻轻贴着腿边。她望着他，唇角带着浅浅的笑，那笑容温柔得仿佛从未改变，淡琥珀色的瞳孔中盛满了熟悉的安宁
“姐！”
阿加雷斯冲上前去，将她牢牢抱在怀里，眼泪一瞬间从眼角流了下来
“怎么啦…”她也抱住了阿加雷斯，拍了拍他的后背
“我像是做了一个梦一样，梦到姐姐你不在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啜泣着
“啊？什么呀，姐姐就在这里，没事没事”
“你真的在……”他声音哽咽。
她怔了一下，随即笑着放下碗，将他一把搂进怀里。
“傻孩子，去哪儿了啊？脸都瘦了一圈。”她温柔地抚摸他的后颈，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快来吃饭，炖的还是你小时候最喜欢的肉汤，记得吗？”
他只猛地点头，像抓住了全世界
他们坐在餐桌旁，她一边夹菜一边细声念叨，像往常一样管他吃饭的速度、碗里的青菜、碗边有没有油渍。阿加雷斯一边吃一边点头，每一口都像咽进去一个童年记忆。
“你回来就好，真的”她微笑着看他，“你知道吗？我一直相信你会回来的”
“对不起……”阿加雷斯低下头，眼泪砸进饭碗里，“我让你等太久了……”
她伸手轻轻替他擦掉眼泪，没有说“别哭”，只是柔声说：“你能回来，我就很开心”
他从未如此安稳，仿佛一切苦难都不过是个遥远的梦，甚至那血与火、屈辱与挣扎，都像是别人的人生，只有姐姐的笑容，才是真的
可渐渐地，他开始察觉到些微的不对劲
她总是那样坐得笔直，连换筷子的动作都一模一样，外面窗外的光从未变换，风铃却也永远响着那个节奏
“姐，你记得小时候我们去看流星雨吗？”
她点头，笑着说：“当然记得，那时候你还冻得发抖，我把你整个包在披风里”
阿加雷斯怔住了
不对——那是他一个人看到的，那晚她重感冒，是他回来后才告诉她的
他皱了皱眉，又问：“那……我小时候不是偷吃你做的点心被你打了？”
“哪有啊，我怎么舍得打你？”她依旧笑着，语气温柔如水
这句话像针一样扎进他心里
他记得很清楚，那次她是拿勺子敲他头，虽然没疼，但她还赌气了一天
她…不是从不生气的
他缓缓放下筷子，看向她的眼睛。那双淡琥珀色的眼里，装着温柔、包容，却没有疑惑、没有回忆的波动
仿佛她只是为了安慰他而存在的
“姐……”他声音微颤，“你是不是…不是她……”
她依旧笑着，轻轻抚摸他的头发：“怎么会呢，辉，姐姐一直都在呀”
他说不出话，胸口一阵剧痛，像是心脏被什么硬生生撕开
她起身为他倒水，动作一如往常，但每一个“像过往”的细节，此刻却像一把把钝刀，把他拉回现实
这不是家，这不是过去，她不是姐姐
他用尽全身力气站起身，看着她那张温柔的脸，嘴唇颤抖
“……谢谢你”他轻声说，“谢谢你还像她那样笑着”
她没有回答，只是依旧那么看着他，仿佛在等一句再见，仿佛永远不会责怪他
这一刻，他哭得像个孩子
“瓦沙克…这是你为我设下的圈套吗！拿我最重要的回忆来做这种事情，你满足了吗！”
他放声大喊，捂住心口，呼吸紊乱，那种灼热感越烧越盛，像是心中压抑的愧疚、悔恨、愤怒与渴望，在某个瞬间找到了出口
砰！
一声闷响从体内炸开，强烈的脉动在他周身扩散。风起了，灰烬在他周围打转
——随后，湛蓝的光，在他掌心缓缓浮现
他缓缓抬头，双眼中映出仇恨的怒火，泪水早已被蒸发殆尽，只留下一种近乎觉醒的愤怒与悲愿
空气中突然浮现出一把剑的轮廓
他伸出手，毫不犹豫地握住那柄剑
“第二使徒！下次见面就是你被我处决的时候！”
他握住剑柄，望向这片熟悉却虚假的世界
“我要回去啦，姐姐…”
下一刻，他缓缓抬手，剑锋划过虚空，没有爆裂，没有怒吼，只有一道静默无声的光，像是清晨第一缕阳光，悄无声息，却不可阻挡
屋外的光逐渐褪色，木桌、碗筷、窗帘一寸寸剥落，姐姐的身影也在褪色中慢慢模糊，却始终没有停止微笑
幻境如水面破碎，一切熟悉的温暖如流沙般散去，最后剩下的是一片虚无的紫色空间
在幻境的尽头，一个“人”从一面镜中缓缓走出，身披如夜般的长袍，袍角垂落星辰与雾，它没有脚步，身形漂浮在地面，像梦境中的幽魂，它的脸，被不断流动的幻象遮蔽，看不清五官
“你终于走进来了”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却又像是从心底响起
“欢迎来到，你自己也分不清真假的地方”
阿加雷斯倒吸一口凉气
他知道，面前的“人”并非善类，真正的战斗，从这一刻才开始
“欢迎来到镜中世界，阿加雷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