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岳不群

拜别风清扬后。

陈青云又攀上华山玉女峰崖上，回到思过崖。

夜已深。

星光点点。

却有一人，盘坐思过崖平台上静坐。

岳不群。

陈青云故意弄出声响，主动现身相见。

“岳先生，陈某不请自来，于华山多有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岳不群不动声色，听到陈青云的话，很有风度的起身拱手道：“哪里哪里，陈前辈这样的高人光临华山，门内蓬荜生辉。”

岳不群五十出头，叫自称六十五、武功惊人的陈青云一声前辈，倒也没什么心理障碍。

“...岳先生，陈某唐突，先前在贵派宝地邀斗高人。我知岳先生心中必有疑虑。实不相瞒，陈某此来，是来华山问剑，欲借风清扬闻名于世的《独孤九剑》剑法，及华山派中‘无形剑气’，完善我身负剑法。”

岳不群闻言神色微变，心思浮动，浮想联翩。

陈青云继续说道：“可惜先前一试，我寄予厚望的《独孤九剑》剑法重招，我的《独孤剑法》偏重剑气，想来还是得讨教华山‘无形剑气’。岳先生是华山掌门，敢请一观华山‘无形剑气’？”

岳不群愣了愣，却还是保持微笑。

“五岳剑派都使剑，不论哪一门、哪一派，都讲究‘以气御剑’之道。承蒙先生看得起我华山‘无形剑气’，赏光登门。只是如今崖上夜黑风高，还请崖下暂歇，远来是客，岳某当尽待客之道。至于观剑之事，明日天亮如何？”

“岳先生，古人云：朝问道，夕死可矣。陈某为剑而来，今既夜深不得一观，何如坐而论之？此间不是正好？”

“崖上夜寒风大，无有茶水，恐怠慢贵客。”

“陈某隐世多年，喜静少动，此间已是极好。前番那小友也在？危崖石洞，此间应是华山静坐清修之地。修行一事，静则思笃，心笃则成，倒是个修心的好地方。何如就地而坐，效古清谈，岳先生，请。”

眼看陈青云就要往地上盘膝坐下，浑然不以为意。

岳不群心中暗道陈青云身上真有隐世高人的风度，性情洒脱。

可正值寒冬腊月，危崖上夜风凛冽如刮骨钢刀，纵然他们有内力护体，可真坐地上清谈一宿，只怕第二天也要冻得发麻，于是忙道。

“先生洒脱风度，岳某佩服，只是此处寒风凛凛，终究不是谈话之地。敢请洞中一叙。”

“这样也好。”

......

“冲儿，来，见过前辈...徒儿顽劣，让先生见笑了...冲儿，你即刻下山去，让你师娘备齐热茶、点心，带上此间，招待贵客。”

一进山洞，岳不群点起火把照明，就招呼刚才好奇张望，听到人要进来，才赶紧假做盘膝打坐练功的令狐冲见礼、下山。

陈青云道：“夜黑风高，山路险峻，我看这位小友面色不太好。岳先生不必如此。”

岳不群却道：“不妨事。冲儿。”

令狐冲倒也不觉有什么，当即应下：“师父、前辈少待片刻，晚辈去去就来。”

眼见着令狐冲摸黑下山去。

二人在洞中青石坐下。

陈青云开门见山：“岳先生，我观华山剑气，与我剑气多有不同。我练剑气，是凝实而发。”

说着，陈青云双指比剑，举起身前。

嘶——

岳不群见陈青云随手一举，轻松至极于二指凝气而发，手指竟有一道淡淡蓝芒，隐有锐气喷薄。

一时不由暗暗心惊，感到后颈发寒。

如果陈青云图谋不轨......

但见陈青云二指抵在二人所坐大青石，二指对着侧面刻有字迹的石墙比划。

手出如电，数道微弱剑气透体而出，落在墙面，留下几道淡淡划痕。

见陈青云剑指凝气，所发剑气威力不大，又兀自暗暗松了口气。

岳不群养气功夫极佳，心思转圜、不露于人前，表面还是淡定从容。

“陈先生武功卓绝，真令岳某大开眼界，举手之间，剑气顿生！不瞒先生，我华山剑气，实乃内家气功发劲，并非内力凝实。请看。”

看陈青云不声不响露了一手，岳不群毕竟是一派掌门，不能怯场，当即也是凝聚自身内力，面上紫气喷薄，亦是伸出二指并剑。

但见他面上紫气在某一刻变得更深，指尖兀得响起嗤嗤声响。

随即便看到他二指向陈青云先前所发剑气墙上一发，一股强悍气劲自他二指发出，落到三尺外的墙面。

岳不群面上随和，但为争面，那可真是鼓足气势。

所发剑气在墙面嗤嗤做声，以爆发姿态，在墙面四散游离。

岳不群正暗自满意自己所发剑气的效果。

却听墙面乍然传出轰隆一声巨响。

洞中墙面某处，竟被岳不群剑气攻击下，直接垮塌。

石壁后似别有洞天。

墙面倒塌石头都落到彼端地下，但听得砰砰之声不绝，石头不住滚落。

石壁后的内洞显然极为广阔幽远。

陈青云不住点头，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只一脸惊异讶然之色看向那边分明正在惊疑发愣的岳不群：“岳先生内功造诣竟至于此！华山剑气果然名不虚传，陈某佩服。”

“哦...哈哈。”

岳不群赶紧把脸别过来，瞥眼见陈青云模样，心想或是陈青云以为这是他内力激发剑气震碎。

可这真的是意料之外，岳不群分明自己都惊疑不定。

只是不好解释，岳不群脸上堆砌起从容微笑，故作淡然：“华山石多洞杂，多有暗隙，岳某只是侥幸击中一处石洞连接处，想来是本就有裂痕，才能有此威力，陈先生，见笑。”

陈青云和岳不群都是养气功夫深厚之人。

就这么轻飘飘略过这洞后别有洞天的怪事。

继续坐论清谈。

陈青云刻意不谈功法，只先和岳不群拉扯，拉着他讨论各自的剑术理解。

岳不群对剑道其实理解不高，颇有几分老学究的气质，一板一眼，话里话外都有种照本宣科的感觉。

不过陈青云刚刚才和风清扬论过剑道，拾人牙慧的东西拿出来，还是足以在岳不群面前装出高人风范。

让陈青云大感意外的是，在和他这个“外人”交流起剑道时，岳不群竟没有什么剑气之争、水火不容、剑宗邪道的强硬态度，反而不时能提出些颇有建设性的疑问和观点。

虽然这场交流谈的东西很浅，夸夸其谈的成分更多。

偶尔抛出几个从风清扬那里听来的剑道观念，也是用来故作高人风范的试探。

必须得说，岳不群喜怒不形于色，不显山露水的表现，让陈青云感到意外。

如果不是从原著和电视剧知道岳不群的本质，陈青云和这种表现的岳不群还挺聊得来。

因为岳不群在他面前，真的表现出了一种一派掌门理应有的从容气度，不卑不亢。

可惜。

岳不群的实力不足以让他戴着这张面具一辈子从容下去。

而随着令狐冲带着热茶、茶点上来。

岳不群的别扭观感便也随之显现。

“冲儿，为师和陈老在此探讨剑气之道，你到洞外候着吧。”

令狐冲不疑有他，点头应声：“是。”

“岳先生不必讳忌，这位令狐小友也算与我有缘。他既是岳先生华山厚望所寄的大徒弟，不如留下来侍立左右。此前他曾见我斗剑，如今再听你我论剑又有何妨？清谈而已，不涉机密，能从中得多少东西，在他个人悟性。”

陈青云这话中意思，是在暗示，自己想同时结交两代华山掌门。

岳不群眼睛眨眨，不知道心中都想了些什么，不露声色掩饰表情中的些许不自然，回道：“先生风度，岳某佩服。冲儿，还不拜谢陈老前辈？”

令狐冲隐隐听出陈青云的意思，内心激动，欣然做拜。

正想确认师父态度，可一回头，却见师父看向自己的目光，煞是古怪。

洞口寒风吹入。

火把闪烁间，令狐冲终于看到洞内石壁破开的口子。

一时间悚然心惊，心中欣悦化作无尽忧虑。

“封上的石壁怎么塌了？要是被陈老前辈看到洞内情况，看到死在其中魔教中人辱骂五岳剑派的刻字，该如何是好？好在看陈老前辈模样，夜色黑沉，他们应该没有往洞中去探查。等送走前辈，我得赶紧把洞中情况告诉师父。”

令狐冲内心还念着华山风评。

殊不知，一等岳不群看到洞中情况，知道他在之前就发现山洞却迟迟不报，名为不信任的种子，就会在岳不群心中埋下，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