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魔窟

韩立会意,掌心泛起青光,数道灵刃如犁铧般破土而入,碎石飞溅间,地面被犁出蛛网般的沟壑。

张铁则将获救的女子们聚在一处,望着她们布满鞭痕的脖颈与淤青的身体,语气不自觉放柔:“慢慢说,那畜生都做了什么?”

一个眼神空洞的妇人颤巍巍开口,声音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他......”

“他每年都带人出去抢人,说要生出带什么根的娃。”

“起初专挑黄花闺女,可三年过去,没一个肚皮有动静。”

她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鲜血,“那些没怀上的姐妹,全被他抽筋剥皮,扔到后山的血窋里......”

另一个妇人突然崩溃大哭:“后来他改抢生过娃的妇人,我就是那时被抓来的。”

“整整三年啊,每天灌那些恶心的药,稍有不从就烙铁伺候。”

她扯开衣领,锁骨处狰狞的烫伤疤痕泛着诡异的紫色,“三年期限一到,没怀孕的姐妹就会被关进‘炼人窟’,听说里面全是啃食人肉的恶鬼......”

张铁的火云剑突然嗡鸣震颤,剑身符文涨成血色。

他死死攥住剑柄,指节发白,难怪路过山脚时,总有若有若无的哭声在神识边缘回荡。

“我们想过死。”最年轻的女子哽咽着掀起衣袖,腕间数十道新旧交错的疤痕触目惊心,“可他说,谁敢寻死,就灭谁满门。”

“那些‘女管家’看着风光,不过是他手里的牵线木偶,稍有不从,就会被做成活人灯笼......”

话音未落,韩立那边突然传来怒喝。

张铁转头望去,只见道观西北角的地面轰然塌陷,露出个深不见底的洞窟,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隐约可见洞壁上镶嵌着数十具干枯的女尸,眼眶里还蠕动着青色的尸虫。

韩立将金光观每一处角落都探查了个遍。

除了一柄寒光闪闪、足有四尺多长的大剑,就只剩那口华丽的铁皮箱,打开后,金银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

他忍不住摇头,难怪金光上人从不使用那柄大剑,以其不足四尺的矮小身形,背着如此长大的兵器,确实滑稽又怪异。

借着微弱的光线,只见洞窟内白骨堆积如山。

有的头骨上还插着锈迹斑斑的铁链,有的指骨保持着抓挠的姿势,仿佛在诉说着生前的绝望与痛苦。

张铁的呼吸陡然急促,火云剑在他手中剧烈震颤,剑身符文如燃烧的火焰般通红,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

“带她们和粮食出去。”张铁咬牙切齿地对韩立说道,声音冰冷得如同来自九幽之地。

韩立点点头,迅速施展法术,将一众女子护在身后,快步离开了这个人间炼狱。

待众人走远,张铁抬手一挥,数道赤红的火焰从指尖喷涌而出,瞬间将金光观吞噬。

熊熊烈火中,道观的金碧辉煌化作飞灰,连同那装满无辜女子尸骨的地窟,也被坍塌的建筑彻底掩埋。

火焰映照着张铁阴沉的脸庞,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

随后,他伸手取出几块金子,催动法力,将其烧得通红融化。

双手翻飞间,十来个造型古朴的金镯子便成型了。

他将金镯子分发给那些被救的女子,沉声道:“戴着这些,路上换些盘缠,足够你们平安回家。”

“金贵但不扎眼,不易招来祸事。”

女子们捧着金镯子,泪水夺眶而出,纷纷跪地致谢。

张铁又将观内的粮食尽数取出分发给众人,而后与韩立一同腾身而起。

在冲天的火光中,二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天际,只留下一群哭哭啼啼、既悲又喜的女子。

而道观外墙上那些耀眼的金粉,张铁刻意没有动。

就让这些曾被压迫的女子,在敲刮金粉泄愤的过程中,稍稍抚平心中的伤痛吧。

镜州的寒风裹挟着西北大漠的沙尘,张铁和韩立却已换上粗布麻衣,混在骡马商队中缓缓南行。

韩立握紧缰绳的指节微微发白,他终于明白张铁此前反复叮嘱的缘由。

当二十余辆满载皮货的马车碾过山道时,林间徘徊的野狼都不敢轻易靠近。

天上时不时掠过的修仙者气息,也会刻意避开凡人队伍。

踏入岚州地界,湿润的水汽扑面而来。

放眼望去,大片金黄的稻穗随风起伏,纵横交错的河道如银色丝带缠绕在绿野间。

乡鲁大运河上,商船如织,船工们号子声此起彼伏,满载的粮船正沿着宽阔的河道,将稻谷运往越国各地。

“难怪都说‘得岚州粮,安半壁国’。”张铁望着两岸成片的水车,低声感慨。

这看似平凡的水乡,实则掌控着越国的命脉,繁荣程度仅次于都城辛州,绝非虚言。

两人在渡口弃马登舟,木船劈开碧波前行。

船家端上新鲜蒸煮的湖蟹,蟹壳红亮如霞,蟹肉雪白清甜,搭配着当地特有的黄酒,滋味妙不可言。

韩立咬下一口蟹腿,鲜美的汁水在口中爆开,忍不住赞道:“比山中烤兽肉强太多了!”

当嘉元城的城楼在水汽中若隐若现时,梢公突然压低声音:“二位贵客,城西渡口有规矩,不论带多少行李,都得雇个码头苦力。”

他捻着胡须,目光警惕地扫过岸边扛着扁担候客的汉子们,“别看只是几文铜钱的小事,坏了规矩,怕是走不出码头。”

张铁不动声色地往梢公手中塞了块碎银,结了船钱,点头致谢。

脚踏上坚实的石板路,嘉元城特有的烟火气扑面而来,吆喝声、鼎沸的人声,与远处传来的鼓声交织。

嘉元城西渡口,麻绳摩擦声、木桨拍水声混着粗粝的叫骂。

孙二狗啐了口浓痰,冲小路对面的黑熊晃了晃三根手指:“熊瞎子,你那铁拳砸核桃都费劲,还敢学人混码头?”

黑熊铁塔般的身躯往前一倾,震得脚下木板吱呀作响:“有种再说一遍?”

“信不信老子把你这狗爪子全掰断!”

两人虽骂得唾沫横飞,目光却时不时瞟向江面。

按码头规矩,这次轮到四平帮接船,油水可不能便宜了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