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過膝襪……抑鬱少女……

“你们好,我叫枫千鹤,从今天开始担任你们的艺术总监一职,工作上有什么不懂的大家都可以来问我,请多多关照。”

枫哥?女上司?

久违的熟悉感又来了。

自带魅惑属性的女上司说完一套标准的开场白,然后开始了她的演讲。

这种情况在日本公司很常见,类似于上学时每周一站在升旗台底下听校校领导讲话一样,都是些毫无营养的内容。

对于这些,诚一是完全听不进去的。

他把椅子往旁边挪了挪:“山崎,你认识这个新来的上司吗?”

叫了几声,毫无反应,再往旁边一瞅,旁边的田鸡仔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滨野,嘿嘿,咱们这个新总监真好……”

呸,真虾头。

看看这家伙现在想什么呢。

【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呵,瓦批!

“关于这次与PQ公司的合作,牧野组长已经和我说过了,今天下午我会认真看一下产品需求的详细内容,至于设计方案……”

这位明明叫千鹤却有着不知火舞一样身材的女上司扫视一圈办公室众人。

然后,她热情饱满的说出了一句毫无温度的冰冷话语:

“明天早晨,你们每个人重新交上来一份设计稿,完不成的扣绩效,有问题吗?”

“没问题!”

牧野璃奈率先点头。

其他员工鸦雀无声。

见状,枫千鹤又问了一遍:“每人两份设计稿,有问题吗?”

两份?

不是一份吗?

“嫌少?那……每人三份……”

擦!果然……当领导的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暗骂一句,滨野诚一往旁边瞥了一眼。

【妈妈呜呜呜妈妈呜呜狠狠的惩罚我吧妈妈】

呵,不愧是瓦学弟!

早知道把凛子那套“道具”给你带过来了。

“没问题!”

所有职员异口同声,语气坚决的像下定了某种决心。

“很好,大家可以继续工作了。”枫千鹤笑意吟吟道。

紧接着,她突然扭头,金丝眼镜下的眸光缓缓落在西北角落。

“滨野诚一?”带有侵略性的眼光上下打量一番,似乎在确认某人的身份是否准确。

过了几秒,见某倒数第一面露诧异,却没有反驳,她这才笃定道:“你跟我出来一下。”

说完,她转身走出办公室,留下一脸呆滞的滨野诚一。

不er,什么情况?我认识你吗?

诚一有点懵,有心想问一句,可是看旁边的田鸡仔一副亲妈跟黄毛跑了的模样。

嗯……没错,我就是吃软饭了,气死你丫的。

“山崎君,回头见。”

诚一恶趣味爆棚的冲他摆了摆手,大步跟上去。

……

北千住街区旁的酒店里。

上罪尾凛子伸手扯下压在身上的滨野诚一……的外套,迷迷糊糊起身。

浓郁的酒气涌上鼻腔,她睁开眼四下打量着。

空调、窗帘、木格门……

房间内设施完备,一切整齐。

昏黄的灯光抖落在榻榻米上,织成棱纹金网,被褥残留的凹陷里还蜷着未散尽的体温。

凛子回忆片刻,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低头看去。

衬衫、短裙、过膝袜……

身上的衣服都在,尽数如常。

是诚一君做的吗?

应该是了,自己是不会犯把袜子穿反这种低级错误的。

要重新穿好么,还是直接脱下来?

算了,反正都要死了,羞耻心什么的无所谓吧。

凛子摇摇头,下了床。

沙沙的摩擦感和脚底加厚的水滴形织片带来异样的刺痒感。

没走几步,她又重新坐回去,褪下黑色过膝袜。

好吧……死之前也是要注意下体面的。

不过,现在去哪呢?

“咕噜~”

腹部传来一声悲鸣,胃里空荡荡的。

昨晚喝了太多的酒,起床后难免有些饿。

“要是有吃的就好了,或者……可以喝一罐酒压下去。”

凛子揉了揉红润的脸蛋,如此想着。

可惜,昨晚已经把酒店里最后的存货都喝干净了。

推开白木格子门,来到客厅。

从窗外的太阳判断,现在应该是中午,已经过了酒店的入住时间。

可不知为何,却没有人提前进来叫醒她。

也许是没有其他客人急着入住吧。

明亮刺眼的阳光透过窗棂直射而入,雀跃的洒在房间的一切事物上,就连浮世绘屏风上的富士山轮廓都融化在暖黄光晕里。

凛子赤脚走在地板上,下意识避开光亮,踱步在阴影中。

此刻的她,是如此惧怕阳光。

好饿……坐在沙发最远离窗户的位置上,从挎包里摸出手机。

忘记了,手机没有电。

漆黑的屏幕映照出女孩消瘦的脸颊,双眸毫无光亮,在她自己眼中,这张憔悴面孔是那么的可憎。

果然,我是最不幸的那个。

本想着过了今晚,自己就可以随便找个地方离开的。结果不仅视频没有拍成,还要再煎熬的度过三天。

怎么办?要违约吗……可是如果就这么一走了之,会给诚一君留下一个“不讲诚信”的形象吧?

即便是自杀,人在临死前也会在乎某些事的。

或许微乎其微,但殊不知,那已经是他们在最后的时光罅隙间,唯一能够在乎的事情了。

一如凛子希望拍摄的“最后影片”。

她原本是没有这个打算的,毕竟在昨天滨野诚一打来这通聚会电话时,她已经找到一处隐蔽之处,寻求了断。

是这通电话打乱了她的计划。

也是这通电话,让她心血来潮的产生了“留下点什么”的念头。

“还是不要告诉诚一君了吧,毕竟只是辞职这种小事,他应该不会联想到的……”

上罪尾凛子露出一抹苦涩的微笑。

她之所以这般决定,一是怕给对方带去麻烦。

二来,她更怕听到那句话:恋音姐和瞳瞳比你还要惨,为什么只有你会想自杀呢?

就是这样的。

总有人觉得,一个企图自杀的人,定然是经历了某些重大打击。

比如亲人离世,又或者破产、重病,例如昨晚聚会时的恋音姐和瞳瞳那样。

但很可惜。

这不是一个比惨的世界。

更不是谁过得惨谁就有发言权。

对一个抑郁症患者而言,有时候压垮她的,往往只是某些看起来很寻常的小事。

比如今天的天气很差、比如出门时摔了一跤、比如公车上丢了钱包……

又比如……被公司辞退。

就这么简单。

酒精不足以麻痹神经,更无法强撑着她继续生活下去。

凛子颓废的坐在沙发上,视线划过和她人生一样糟糕的环境,眼神毫无生气。

客厅里乱糟糟的,地板上都是喝剩下的空啤酒罐。昨夜的那一摞合同就摆在茶几上最显眼的位置,不知何时被撕掉了半页。

是诚一君干的?

他怕我偷偷签订合同?

三天时间,凛子也不知道能否撑下去。

不过既然答应了诚一君,那就说到做到吧。

而且他也承诺会帮我找一家最好的公司,希望他不要食言。

“可是……这三天去哪里呢?”

先随便走走吧,希望可以遇到免费充电的地方……

简单整理下杂乱的衣服。

凛子背上挎包,走到酒店门口。

这时,她看到玄关旁的衣帽架上挂着一个塑料袋,里面是几罐啤酒,几袋速食,和一根充电器。

以及,粘贴在袋子上的、一张从那一摞签约合同上撕下一半的A4纸页。

上面歪歪扭扭写着——

酒店我帮你续了三天,你可以先在这里住着,有需要随时联系我。

对了,少喝点酒,晚上我会过来检查罐子。

落款:滨野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