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求救

数日后,黑山贼寇东出,沿途破南行唐、新市两地,进犯汉昌。

汉昌令杨迁获悉贼寇来犯,急遣手下往郡城求救,不料半道为贼人所获。

知晓此事时,贼寇已兵临城下,将城门堵住。

杨迁来到城楼向下眺望,入目乌泱泱的一片,只怕不下万人。

城内守卒不过数百,如何能敌?

杨迁面色发白,朝下方拱手:“诸位当家,此事全然误会,人是安喜县的刘备所杀,与我毫无干系。本县愿奉还尸首,并释放牢中刑犯,以示诚意,还望诸位当家即刻退兵。”

“县尊,这怎么能行!”

一旁的张郃当即出言反对。

杨迁对此未作理会,只待贼人答复。

阵前的张牛角骑坐大马,披甲执矛,头盔左右插有两只牛角装饰,身后是黑压压的贼兵。

见到县官服软,张牛角打马上前几步,语气不紧不慢:“既不是你所杀,那也好说。只是,张雷公乃我麾下大将,他死在汉昌境内,你得赔偿相应的丧葬费用。”

有得商量,杨迁忙不迭地点头:“这是自然,当家的你说个数,只要本县拿得出,一定双手奉上。”

张牛角竖起一根指头。

杨迁见状眉宇舒缓,一口答应下来:“一万钱,没问题。”

众贼哄然而笑。

一万钱,打发叫花子都不够。

果然,张牛角摇了摇头,露出满口黄牙,笑容嘲讽:“不,是一千万钱。”

随即又作出补充:“还有,我等不能白来,你再准备五万石粮食作为酬劳,我等方可退兵。”

听到贼人狮子大开口,杨迁很想破口骂娘,奈何形势比人强,贼寇众多,他只能强压恼怒,赔笑着打起商量:“当家的,本县实在拿不出这么多的钱财和粮食。可否你我各退一步,一百万钱,一万石粮食如何?”

杨迁打算割肉喂鹰,破财免灾。

然张牛角不为所动,目露冷笑:“看来,你还是没有诚意。”

“小的们,大声告诉他,对于没有诚意的人,我们会如何处置!”

“杀!”

“杀!

“杀!”

身后上万贼寇晃动刀兵长矛,呜嗷嗷的大叫。

杨迁见之骇然,面色发白的乞求:“数目巨大,容我些许时日筹措。”

张牛角略作思量,给出答复:“予你三天时日,三日后若交不出钱粮,便打破城池,鸡犬不留!”

“三日是否太短……”

杨迁还欲再说,张牛角直接打断,不容置喙:“我说三日就三日,你最好照我说的去做!”

之后,勒马回头,率贼众退至城外不远,安营扎寨。

贼军退去,城楼上的杨迁重重呼了口气,擦去额上冷汗,闭目险些跌倒。

好在张郃手快,一把将杨迁扶住。

杨迁回头见是张郃,语气虚弱,颇有怨言:“我早就说那姓刘的包藏祸心,如今惹来贼人,真是害苦了我,这可如何是好!”

县城四面皆有贼人堵住城门,如今想逃也难。

“县尊,何必向贼子讨饶!”

张郃不敢苟同,主动请缨:“贼人虽多,却是乌合之众,且远来士气骄躁,卑职不才,愿请五百兵卒,前去破敌!”

杨迁被这大胆想法吓了一跳。

贼寇势众,不下万人,仅凭五百兵丁就想破敌,怕是痴心妄想。

羊入虎口还差不多。

何况,现在还不到鱼死网破的时候,贼人既然给了三日时间,那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杨迁镇了镇心神,深吸口气,看向张郃:“兵曹,你武艺卓绝,只有你突围出去求救,或许才能有一线生机。”

这话倒是不假。

张郃沉眉:“我若去,贼人攻城为之奈何?”

杨迁料到张郃会有此问,自信回答:“本县略知兵法,坚守个三五日不在话下。”

张郃潜意识里觉得不妥,可架不住杨迁劝说,最终点头应下。

是夜,张郃骑马从北门突围而出,之后朝着郡城一路狂奔。

翌日上午,方才抵达郡治。

顾不得疲乏歇息,张郃直抵郡府门前,禀明缘由,得以召见。

张纯获悉此事,愁眉深锁。

未曾想,贼人劫掠速度竟如此之快!

前两日南行唐、新市告急,郡城派出的救援队伍尚未抵达,便传来城池告破的消息。

如今,又轮到了汉昌。

黑山贼寇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府君,请您即刻发兵救援汉昌。”

张郃焦急抱拳,言辞迫切。

毕竟时间不等人。

“张兵曹,你的心情本府可以理解,只不过如今城内可调动的兵马无多,实在抽不出人来。”

在此之前,张纯已经派遣郡都尉常孟领兵救援南行唐和新市,不料慢贼半步,如今想救汉昌,只能等常孟回来再行商议。

可张郃哪里等得起,只道远水解不了近火,恳请张纯集结城内郡兵,先保住汉昌再说。

张纯略作思量,没有答应,担心贼人攻打汉昌只是幌子,实际别有所图,万一是冲着郡城来的,等城内兵马一出,贼人转头来犯,郡城就变得岌岌可危了!

相较一县之地,郡城自然更为重要。

张纯不应此事,张郃怔楞之后,疾声大呼:“府君,你是一郡之守,保境安民亦是你的职责,岂能眼睁睁看着贼人在境内肆掠!如此,对得起朝廷,对得起百姓吗!”

“放肆!”

下属僭越,张纯顿时变了脸色,心道我给你几分面子,你却蹬鼻子上脸,厉声予以责斥:“本府做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县兵曹来指手画脚!”

“贼寇来犯偏就你急?本府身为一郡之守,夙兴夜寐,自然要从全面考虑,岂能为一县之地而置大局不顾!”

事情发展偏离了预想,张郃这才意识到方才冲动了些,拱手忙道:“府君……”

不料张纯怨气未消,摆手打断:“好了,你先回去,告诉汉昌令,就说此事本府已经知晓,让他再多坚持两天。”

说罢,拂袖起身,径直去了后堂,不再理会此事。

只留下张郃楞在郡府大堂。

良久,长叹一声,踉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