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闻言恍然颔首,一个后仰坐在长凳上,轻轻摇头,似感叹道:
“不容易,不容易呀,销声匿迹两百年了,今日竟还能重现江湖。”
裘图淡笑,轻抿一口茶水。
忽然,中年男子似是猛然醒悟,手指关节重重叩击桌面,沉声道:
“不愧是铁掌帮,手上功夫当真了得。”
裘图眼眸微眯,唇角含笑道:“哦?何以见得。”
中年男子冷笑一声道:“这探囊取物的本事,着实令人大开眼界。”
旋即双目陡然圆睁,厉声喝道:
“大胆狂徒,竟敢偷盗五岳盟主令,还不束手就擒。”
话落,剑光乍起如白虹。
正是衡山派“百变千幻云雾十三式“中的浮云拨日。
青锋破空时,剑身震颤竟带出三重残影,桌角烛火被剑气激得倏然一暗。
“叮——”
“你倒是会扣屎盆子。”裘图铁指如钳扣住剑锋,暗自运劲,只听剑身“咔咔”作响,竟被捏出五道凹痕。
轰——
灼热气浪骤然翻腾,衣袂无风自动。
中年男子不甘示弱,内力鼓荡,灌注长剑,欲将长剑撤回,口中冷喝道:
“你非五岳剑派之人,左盟主怎会将五岳盟主令交予你手。”
然而裘图一身巨力,岂是寻常武者可比。
当见九尺虬躯稳若磐石,铁爪扣剑如铸玄铁。
那中年男子面色涨红如猪肝,臂上青筋暴起如蚯蚓盘结,长剑却似生了根般纹丝不动。
“找死!”
中年男子暴喝一声,左掌挟着十成功力拍向裘图面门。
掌风未至,周遭烛火已齐齐倒伏。
几乎同时,十余把钢刀长剑自四面八方劈落,寒光织成死亡罗网。
裘图眼眸一横,左手并指如剑点出。
“血莲绽放!”
指掌倏然相触,便听“嗤”的一声,中年男子手背突然炸开血洞,一道血箭激射三尺,正中最前冲来的刀客眉心。
还不待中年男子痛呼,裘图已腾空而起。
右腿横扫如巨斧开山,裤管鼓荡间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惊涛拍岸!”
“砰砰砰......”
闷响如擂战鼓,中年男子连带着围攻的众人如败絮般横飞出去。
客栈土墙剧烈震颤,簌簌落灰中,但见那中年男子口鼻溢血跪在地上。
其余江湖客更是筋骨尽碎,肢体扭曲如提线断折的木偶,竟真个似被“挂“在了墙上。
“噗——”
中年男子一口淤血喷在青砖上,血沫中混着半颗碎牙。
他踉跄扶墙,眼底惊骇如见鬼神,嘶声高呼道:
“曲兄助我!”
此话一出,裘图神色骤然一凝。
单脚将身前木桌扫至一旁,前踏一步,声沉如雷道:“刘正风?”
刘正风仰头咽下一枚白云熊胆丸,染血的胡须剧烈颤抖,咬牙道:“咳咳...你果然识得老夫。”
“小贼!竟敢盗取老头子的枯木龙吟!”
就在此时,数道破空声传来。
“嗖嗖嗖——”
二楼栏杆突然爆出十数点乌芒。
裘图耳廓一动,铁指翻飞如抚琴弦,指尖与钢针相击迸出连串火星。
“江上弄笛!”
此乃辟邪魔功中的上乘暗器指法,无论是释放暗器,还是徒手接拿暗器,俱是妙用无穷。
“叮叮叮.....”
一枚枚黑血神针弹向四面八方。
偶有几枚射入几名一直不敢上前的江湖客体内。
顿时令其面色青紫栽倒,七窍渗出黑血。
裘图斜眸看了一眼二楼上目露惊疑之色的曲洋,一字一句道:
“勾结魔教,衡山派真当该死。”
“他有五岳盟主令,休要这厮跑了!”
刘正风低吼着,剑锋拖地,划出一溜火花。
残余江湖客结成剑阵,七把青锋如毒蛇吐信。
看样子,这些人应该是衡山派弟子。
曲洋也同时从而天降,枯瘦手掌似萦绕紫黑煞气,掌风猎猎,袭向裘图脑门。
“跑?”裘图脸上浮现出狞笑之色,“今日尔等必——”
长啸未绝身先动。
辟邪内力恍若脱缰之驹,于经脉之内奔涌如熔岩,滔滔不绝。
墨发怒扬如魔焰冲天,铁手套“咔咔“收紧。
“死!”
最后一声厉喝尚在梁间回荡,裘图身形已化作残影冲天而起。
水上漂轻功催动到极致,足尖在刘正风剑尖轻轻一点,竟借力折转,如离弦之箭直逼曲洋身前。
铁手作叩门状,看似轻描淡写地在曲洋胸口一敲。
钟离掸雪。
“砰!”
曲洋如遭雷击,身形横飞,撞碎二楼栏杆。
裘图却借力翻身,双足勾住梁柱。
双手背负,俯视刘正风等人,脖颈“咔咔“扭动,狞笑道:
“衡山副掌门竟堂而皇之勾结魔教妖人,看来不日裘某便可再现先祖荣光。”
“铁掌!歼衡山。”
话落,一记猿猴蹬枝,身形已如黑鹰扑兔般掠下,倏然扑向刘正风。
刘正风咬牙挺剑迎上,施展回风落雁剑中的千雁环回,剑光织成密网。
裘图铁手成爪,连叩带拨,须臾欺身咫尺。
刘正风骇然失色,快步后退。
却见裘图铁爪一抓,一拉。
“嗤啦——“
“白骨森罗!”
“啊!”
血肉横飞间,刘正风右臂现出森森白骨,长剑“当啷“坠地。
伤口处焦烟滚滚,竟似被烙铁灼过。
仅存的七名衡山弟子见状,剑阵顿时大乱。
裘图身形在人群中虎步突进,双手握拳交叠轰出,指节爆出灼热气劲。
“群邪辟易”
铁掌神功本就刚猛无匹,即便是外炼之法,那也是一等一的外功。
再有辟邪魔功强横内力加持,若无足够内力护体,触之即伤,碰之即死。
“砰砰砰。”
前排三名弟子胸骨尽碎,倒飞时撞翻身后同门。
铁掌过处,衡山剑阵土崩瓦解。
“砰。”
一记肘击将偷袭者天灵盖砸得凹陷。
“咔嚓。”
反手扣住另一人咽喉,直接捏碎喉骨。
右腿横扫如巨斧开山,两名先前被砸翻倒地,正欲起身的衡山派弟子膝关节尽碎跪地。
满厅尽是骨裂之声。
血雾弥漫间,裘图玄衣浴血,铁手套滴落的血珠在青砖上烫出“滋滋“白烟。
“死来!”
一记暴喝从头顶传来。
裘图横眸一扫。
只见曲洋飞身而至,紫袍翻飞,大袖中突然爆出一蓬惨白粉末。
裘图当即挥袖拂风,脚尖一点,背负着双手,身形轻若浮絮,朝后方飘去。
那白灰始终距离裘图一尺之距,怎么也追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