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那代价是什么

洛宸的目光离开了凯瑟琳的左臂，转而审视着自己胁下的肌肤，曾经伸展出骨质手臂的位置只剩一道浅淡的疤痕，但他依然能够感受到其下蠢蠢欲动的隐晦力量。

“他们...都是教派的信徒？”他再度抬眼，目光锐利如刀，死死锁住凯瑟琳的双眸。

“没错。”

最初印象的女教主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尾椎升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裸露的肌肤上不由自主地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张力，那句“为什么”就在嘴边，呼之欲出，却又被洛宸死死的压抑住。

最终，洛宸紧绷的下颌微动，沙哑却坚定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我想查阅一些教内的典籍，关于如何...控制与伪装异变，以及更合理地利用这份‘神恩’。”

除此之外，洛宸再无其他要求。

凯瑟琳如蒙大赦，匆匆行了一礼，有些狼狈地落荒而逃。

与预想中的情形不同，他没有狂喜，没有投身黑暗的欲望，没有颐指气使的强迫效忠，只有这种冰冷到极致的、务实到可怕的冷静。

她其实很惧怕这位深得色孽欢心的神选，如果他真的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自己根本无法拒绝——暗中投了奸奇的她是真的经不起查。

“瘦了一些，其他的其实还好...”华丽的战裙随着她的心情摇曳生姿。

帐篷的门帘落下，她拐过墙角，确认四周无人，指尖微动，一层无形的灵能屏障悄然隔绝了自身的气息。

然后，她如同一只好奇的猫，蹑手蹑脚地回到了门外，将耳朵贴在粗糙的帆布上。

帐篷内，先是死一般的寂静。

随即，压抑的、如同野兽般的低沉嘶吼隐约传来，那是独属于男人的无声的哭泣。

紧接着，是肉体沉闷撞击地面的声音，一声，又一声，带着令人心疼的绝望。

凯瑟琳的不妥行径并未持续太久。

一道急促的传讯让她猛地哆嗦了一下——一艘隶属于帝皇禁军的黄金之翼，通过短程亚空间跳跃，降临到了墨菲乌姆星区。

它最后出现的位置，是一片毫不起眼的小行星带，随后便彻底失去了踪迹。

凯瑟琳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她那颗总是充满了权衡与算计的头脑，此刻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疯狂梳理着整个星区过去五年内所有称得上“大事”的事件，无论是政治倾轧、异形威胁还是那些刚刚萌芽的叛乱...没有任何一件，值得帝皇的近卫亲自出场。

她的脸色越来越白，最终，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让她遍体生寒的可能。他的视线穿透了帐篷的阻隔，“看”向那个依旧在虐待自己的尊贵神选。

与此同时，在巢都饱受战火摧残的边缘地带，异端审判庭的审判官，正用一种见了鬼的表情，看着眼前不请自来的“客人们”。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威压与古老的力量感，几乎凝成实质。

帝皇之爪!

三位身披金色甲胄的巨人，其中两位是手持守护者长矛、头戴羽饰战盔的守望者；另一位则是手擎华丽战旗，旗帜上闪耀着神圣光辉的鹰旗掌旗官。

在他们身侧，是数量对等的寂静修女，弗拉汀战甲闪烁着暗沉的光泽，其存在造就了一片令人心悸的灵能真空地带，刺得审判官的神经阵阵发麻。

马尔科姆，这位曾经直面过恶魔王子，在墨菲乌姆星区错综复杂的权力游戏中游刃有余的男人，此刻也感受到了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他的脑海中一片混乱，难道这里，竟是阿巴顿下一次黑色远征的目标？

马尔科姆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迅速整理了思路，将近期发生的一系列混乱事件，特别是那场涉及灰骑士、亚空间裂隙以及不明势力混战的战斗，条理清晰地进行了汇报。

“见习骑士雅各布深受重伤，终结者动力甲受损严重，目前尚缺少他的直接证词。”

鹰旗掌旗官闻言，那张如同古典雕塑般完美的面容上，嘴角似乎向上牵动了一下，露出一个近似于轻笑的表情。

“呵，又是灰骑士。”

一块数据板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覆盖甲胄的手中，他调出了雅各布的个人数据与任务简报，光铸的眸子只是随意一瞥。

“此人，不问也罢。”

随后，他手中的光芒无声的展开，映射出了D202小行星带的三维虚影。

“我们需要一艘打击巡洋舰，立刻。”

他的目光眺望向无尽的远方，一艘黑暗灵族的痛苦之舟在宏大的宇宙背景中悄悄的闪烁了一下，迅速的匿入亚空间网道。

“一整个星界军兵团将会驻扎在附近几个星球，此事由审判庭协调，后续这里，可就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便进出的了。”

.......

幽蓝诡谲的网道之中，巨型昆虫一般的痛苦之舟穿梭其中，飞船的轮廓在变幻不定的光影中时隐时现。

位于核心部位的生物储存舱中，一个人形生物终于长舒了一口气：“这是哪来的家伙？好敏锐的感知。”

他苍白干瘪的皮肤紧贴着嶙峋的骨骼，深陷的眼窝中闪烁着病态的兴奋，数对狰狞恐怖、闪烁着寒光的伸缩式金属爪，也因主人的情绪而轻微颤动。

他佝偻着身子，转向静静伫立在一旁的窈窕身影，带着一丝谄媚：“尊敬的死神代言人，这次，我可是真的淘到了不可多得的好玩意儿。”

一个不大的静滞场嗡鸣着，力场中悬浮着一具人形物体，那是一具血污遍布的深绿色动力甲，胸甲上还残留着些许熔岩纹路的焦黑痕迹。

伊芙蕾妮冷漠的目光扫过那团模糊的绿色，不屑地舒展了一下柔韧的肩膀，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不过是一个年轻的火蜥蜴罢了。”

阴森恐怖的“血伶人”桀桀的怪笑着，干瘪的胸腔剧烈的起伏。

“大人，这次您可看走眼了，这个‘罐头’可不是普通的阿斯塔特，他在濒死之际，受到了人类之主的微末神恩！”

“而现在，他将由我们‘天谴学派’的巧手‘复活’，作为一份微不足道的礼物，献给伟大的死神军，相信会对您的事业有所帮助！”

伊芙蕾妮终于缓缓侧过身，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异彩。

痛苦之舟的速度渐渐放缓，前方扭曲的光影中，一座由无数尖塔与怪诞建筑构成的庞大城市轮廓，正逐渐清晰起来。

科摩罗——黑暗中的阴影与堕落之城。

死神军的首领沉默了片刻，终于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了这份特殊的“礼物”。

她的声音清冷，如同科摩罗上空永不消散的寒风。

“那代价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