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审视

洛森刻意在“兄弟”二字上加重语气，带着促狭。

“兄弟？”

夜翼眉头微蹙，面具下的眼神锐利。

他敏锐捕捉到洛森话语中的戏谑，以及某种更深层的信息。

他抬手，流畅摘下眼罩，露出一张英俊却略带疲惫的年轻脸庞。

额前黑发汗湿，湛蓝眼眸中带着审视与困惑，更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复杂。

他打量着洛森，想从这个自称是他“兄弟”的少年身上，找出某些熟悉的影子，或与“罗宾”相关的特质。

“他又收新的罗宾了？”

夜翼的声音带着难言的低沉，夹杂着无奈和探究，甚至还有自己都未察觉的……失落？

他再次审视洛森，从头到脚带着专业评估的意味：“但是看你的样子，还有刚才那蹩脚的隐匿技巧……不像接受过他系统训练的样子。”

迪克·格雷森的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困惑。

眼前这少年，与他所熟悉的每个罗宾都必须达到的严苛标准，似乎相去甚远。

这孩子身上更多的是随性不羁，而非蝙蝠侠强调的纪律与沉稳。

“不是哦。”

洛森果断摇头，笑容依旧明亮，仿佛能驱散屋内的阴沉。

“而且，永远也不会是。”

“我在签下那份魔鬼契约……哦不，是那份充满了父爱光辉的收养协议之前，就跟布鲁斯约法三章了，白纸黑字，阿尔弗雷德亲眼见证！”

“第一！”

洛森伸出一根手指，语气轻快。

“我不想成为罗宾。我对那身红绿黄搭配，像个移动交通信号灯似的紧身衣，实在没什么兴趣。品味很重要。”

“第二！”

洛森又伸出第二根手指，表情夸张地耸肩摊手。

“我更不想继承他那件黑漆漆、死沉的披风。那玩意儿太沉重了，物理上的，更是精神上的。我怕被压得长不高，还会过早背负上不该属于我这个年纪的忧郁气质。”

他眨眨眼，语气一转，带着理所当然：“至于为什么来找你，自然也是布鲁斯那个喜欢躲在暗处操控一切的蝙蝠侠的安排。”

“说实话。”

洛森目光转向身旁沉默的瑞文，语气带着惋惜。

“我和瑞文这次离家出走……呸，是出来增长见闻，探索世界的旅行，第一站本打算选中城。”

“我们都想亲眼看看那位传说中的闪电侠，速度究竟有多快。”

“结果呢。”

洛森撇嘴，模仿布鲁斯低沉的语调，虽学得不怎么像，但那股嫌弃的意味却模仿得惟妙惟肖。

“他说我的基础太差，战斗技巧一塌糊涂，像没睡醒的猫咪在乱挥爪子。”

“偏偏他又因为正义联盟那些破事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没时间亲自调教我这个‘可塑之才’。”

“所以呢，他就一脚把我们踹到了布鲁德海文，让我来找你，伟大的夜翼，第一代罗宾，布鲁斯最得意的弟子。”

洛森语气中带着刻意的吹捧，但眼神却清明得很。

“让你给我做一些所谓的基础特训。”

“用他的原话说：‘至少让你在遇到麻烦时，能多撑几秒，不至于立刻被人打晕拖走。’”

“哦，对了，差点忘了最重要的自我介绍。”

洛森轻拍脑门，作恍然大悟状。

“我叫洛森，你可以直接叫我洛森，或者你想叫我‘麻烦精’也行，我不介意。”

“至于我身边的这位。”

洛森微微侧身，绅士地示意瑞文。

“她叫瑞文。”

瑞文在洛森介绍到她时，只是淡淡瞥了迪克一眼，目光平静无波，似掠过无关紧要的摆设。

她微微颔首，幅度小到难以察觉，算是打过招呼，依旧惜字如金，周身清冷疏离的气息未变。

洛森连珠炮般跳脱又信息量巨大的话，让迪克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他脸上的警惕，在他滔滔不绝的讲述中，渐渐被浓厚的困惑取代，最后化为哭笑不得的无奈。

他甚至有种错觉，不是在面对一个初见少年，而是在应付一个……某种程度上和杰森早期有点相似，但嘴皮子功夫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小捣蛋鬼。

“那么，洛森是吧？”

迪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试图从这突如其来的混乱中理清头绪。

这孩子说话的方式，太容易让人分神。

“我该如何相信你说的这些话？每一个字？”

他强迫自己冷静。

毕竟，布鲁斯·韦恩的养子，这个身份分量太重，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冒认的。

尤其在布鲁德海文这种地方，任何掉以轻心都可能带来致命后果。

“唔，我们毕竟是第一次见面，你对我有所怀疑也很正常。”

洛森对此早有预料，嘴角微翘，露出洞悉一切的了然。

“毕竟嘛，这是蝙蝠家族代代相传的优良传统，疑心病一个比一个重，恨不得给路边的野猫都做个背景调查。”

他小声嘀咕，声音刚好能让迪克听清。

随即，他又换上无比诚恳的表情，摊开双手，一脸无辜：“你完全可以打电话给布鲁斯求证，问问他不就知道真假了？他的号码，你应该比我更熟悉吧？说不定还在快速拨号第一位呢。”

听洛森这么一说，迪克心中的怀疑确实打消大半。

对方如此坦然，甚至主动让他联系布鲁斯，这本身就说明问题。

如果真是谎言，不可能如此有恃无恐。

不过，多年养成的谨慎，还是让他决定亲自确认。

他从战衣内侧摸出特殊改装过的信号加密的手机，正准备调出那个烂熟于心却轻易不愿拨打的号码，手机却先一步震动响起。

刺耳的铃声在寂静客厅中格外突兀。

屏幕上闪烁的名字，让迪克眉头微挑，眼神中闪过一缕了然和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抬头，若有所思地看向正低声和瑞文说着什么，试图逗弄她怀里猫咪的洛森。

洛森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头，他笑意盈盈地看着迪克。

“应该是布鲁斯打过来的吧。”

洛森语气轻松，仿佛谈论天气。

“我就知道。”

“我想以布鲁斯身为蝙蝠侠那种深入骨髓的控制狂习惯，搞不好我和瑞文在不知道什么地方，早就被他神不知鬼不觉地装上了微型定位器，甚至是某种生物信息感应器之类的黑科技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