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巴勃罗的流浪人生

1518年11月30日。

全部遇难者尸体海葬完毕。

港湾岛礁的游鱼走虾们,沉浸在天上掉馅饼的喜悦当中。

投降的海狗恶徒们,被当作劳役苦力,充当修船耗材。

海狗号被凿沉,物资财宝被充公,船身木板被拆下来,用来修复无面者号的大洞。

有现成木料和充足劳力后,修船进度大幅加快,只过了短短一天时间,就将船体修复大半。

“混账,快点,别偷懒——”

沙滩上,不时传来清脆的鞭子声。

海盗俘虏扛着沉重的木头,在沙滩上艰难行走。

稍一停歇,啪地一声鞭子就会抽来。

胡克站在沙滩上,一副监工派头,单手一条鞭子,就抽得三十多号俘虏服服帖帖。

望着忙碌修船的俘虏们,胡克忽然心有所感,望向罗宁:

“大人,您说,用其他船板修补好的船,还算是无面者号吗?”

“你觉得呢?”罗宁反问。

“应该不算同一艘船了吧,毕竟从上到下的材料都变了…可这艘船却又一直叫做无面者号……”

年轻的海盗有些过载,嘴里喃喃着:“对,对吗?”

这个哲学问题对一个海盗来讲实在太难

罗宁笑笑,不去打扰冥思苦想的年轻海盗,转身进了船舱。

掏出钥匙,打开一扇紧闭房门,这里本应该是二副尤伦的私人金库。

现在,一切财富都已经易主。

在忙完收尾工作后,罗宁总算是能抽出时间,盘点一下此次战役所有收获了。

转动钥匙刚推开门,扑面的金光射来。

“嚯,尤伦这么富?”

罗宁差点还以为走进了四十大盗的藏宝库。

不足五平米的房间内堆满了财物,床头、墙边、顶梁上…四处全是密密麻麻箱子和箩筐,里面累放着满满当当的银币。

在吊床床头,则是纯金首饰和象牙烟斗,尽显奢靡之态,一个寻常海盗二副,居然能掠夺如此财富,海盗行当不愧是暴利行业。

而如今,善良正直的骑士老爷来了,这些不义之财,将为正义的事业发光发热。

“这么大一笔钱财,处理起来只怕也是件麻烦事……”

罗宁思忖着,撇开那一堆金银,屏气凝神坐在吊床上。

相较于金钱财富的收获,接下来的东西,才是他真正期待的。

【第一使徒:罗宁·爱德华】

【同步率:22%】

【传奇度:576】

【特质】

「骑士精神」

「活力充沛」

「不死于徒手」

「海上骑士」

「脚步不停」

——本次新获得——

「航海引路·初级」

「星象辨位·初级」

「战舰炮术·初级」

「木工热忱·中级」

「千杯不醉术·高级」

「灌铅骰子出千术·高级」

……

罗宁仿佛打开了风灵月影,眼前密密麻麻闪过一系列文字,与此同时,大量陌生画面像是幻灯片般闪过脑海里。

他看见航海士站在船头引路,他看见星象师根据罗经推敲方位,他看见木匠刨制木料,他看见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在暧昧酒馆里……咳咳!

罗宁心神一时间被冲得失守,强行咳嗽几声,方才找回自我。

作为【海上骑士】,罗宁昨夜杀死了大量敌人,自然也掠夺了他们的特质,一直囤着没来得吸收,现在一股脑全吸收,差点没被浩瀚的灵魂之力冲成痴呆。

难怪不得历史上的杀神都有些疯癫……

罗宁缓了很久,才将大脑里的知识完全消化,现在的他,已然成为了六边形战士。

从“航路绘制”到“星象辨认”再到“战舰炮术”样样精通,一个人就能干十个水手的活。

“从现在起,没有人比我更懂开船!”

罗宁缓缓呼出一口浊气,从吊床上站起,看向舷窗。

【象牙海域—(203,147)】

【风向:西南偏东】

【风力:弱】

【能见度:高】

……

此前看不懂的航海术语,现在都了如指掌。

在无数经验特质加持下,海上各种纷乱的环境信息被高速归纳整合。

罗宁就仿佛是一台海上雷达,开了上帝视角,只需扫一眼,就能洞察海上一切信息。

“有雷达视角,再搭配上海神面具,岂不是天选海贼王?”

罗宁现在距离成为海贼王,真就只差一条船了。

“等靠岸之后,把尤伦积累的老本全卖掉,应该就能买得起一条船了……”

检验完收获,已经是傍晚时分。

无面者号终于修补好最后一个窟窿,可以起航返回,至于几十个俘虏?不好意思,背叛者没有人权……

罗宁走上甲板,开始履行二副的职责。

检阅水手,指挥拔锚。

说是检阅,其实船上大部分人都挂在了岛上,幸存水手一眼能望到头。

除了船长尼尔森,熟人只剩下扈从胡克……还有老瞎眼了。

这老独眼龙是个人才,昨夜喝醉了酒,直接泡在酒桶里睡了一觉。

明明鼾声震天响,无数个海狗恶徒从酒桶边走过,愣是没一个人发现他。

若不是知根知底,罗宁都怀疑这老瞎子才是船上隐藏的“扫地僧”大佬。

“报告二副,船锚已收起,可以航行。”

扈从胡克走上前一步,汇报道。

在罗宁得道后,这位扈从也是鸡犬升天,从一个底层海盗,一下晋升成了水手长……当然,这也只是个空编制了,船上压根没人让胡克管。

“我来亲自掌舵。”

罗宁点点头,走到舰桥正前方,伸手握住舵盘。

“左满舵~”

他学着电影里舵手的样子喊道。

“左满舵~”

船上仅剩的十来个水手一齐高喊,人数虽少但气势不倒。

阳光将海面染成熔金般的赤红。

罗宁双掌握住舵盘,虽然是初次开船,但动作却如同驾龄十年的老司机般熟练。

“目标,加纳利群岛!”

无面者号在峡湾转了一个大圈,缓缓加速,驶向海面。

……

……

1518年12月3日。

大加纳利群岛—黑荆棘岛码头。

寒风中,几十个流浪汉衣衫单薄,蜷缩在码头船埠边上。

他们是岛上的失业者,没有工作,没有收入,没有住所。

唯一渴求的,就是碰到一位好心船长,将他们收容上船,混一张吊床,赏一口面包。

所以,每当有船返航,流浪汉们就会眼底闪光,一股脑冲上去推销自己:

“船长大人,需要卸货吗,我力气大,一个银币一天!”

“船长大人,我懂数数,你们船上还缺军需官吗,我可以不要钱。”

“船长大人,我的肌肉强而有力,在海军服役过,您一定需要一个撑场面的保镖。”

流浪汉们个个都推销得很热情,企图混上船后安逸享乐。

偶尔会有船长被打动,挑选两个幸运儿上船。

但更多时候,船长会像赶苍蝇般赶走这些失败者。

在巴勃罗还是蜜糖号船长时,也赶走过许多毛遂自荐的流浪汉。

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甚至还以赶走这群好吃懒做的蛀虫为荣。

然而,当真正身处在“流浪汉”视角后,一切却又变了。

……

……

“滚开,船上不需要一个不会拿刀的废物!”

“你会经商?哈哈,海盗专抢你们这群软蛋!”

12月2号,明媚的清晨上午,流浪汉巴勃罗的推销再一次失败。

一名海盗船长将他踢下了船。

巴勃罗摔得不轻,在肮脏的泥地里躺了很久,任由泥水流进耳朵鼻子里。

他累了。

从海盗船逃出来的日子并不好过。

西班牙舰队是国王的舰队,不是人民的舰队,海军们打击海盗,但并不负责救人。

没有价值的穷俘虏,会被丢到最近的岛屿自生自灭,身无分文的巴勃罗,很快就被赶下船。

巴勃罗失去了商船,从云端里坠入泥地,变成了他以往最瞧不起的贱民。

随身携带的干粮很快耗尽。

巴勃罗一路辗转,流落到黑荆棘岛。

他在码头找了一份刮鱼鳞的工作,然而没干满一天,就因笨手笨脚被开除。

身无分文,又饥寒交迫。

巴勃罗没有办法,只好甘愿做一名流浪者,企图傍上一条船东山再起。

然而,没有船会要一个细胳膊细腿的水手。

巴勃罗引以为傲的经商技术,对海盗而言也没有价值。

他的求职生涯屡屡碰壁,屁股后边多出好几个靴子印。

“我可是个成功的生意人”

“难道…我真得要饿死在这座岛上吗?”

悲从中来,巴勃罗不知不觉走到海岸边上。

望着清澈的海水,他忽然产生了投水自尽的想法:

“航海家死在大海里…也好过冻毙而亡…”

巴勃罗心底一横,脱掉已经破洞的靴子,开始涉水往海洋走去。

水渐渐没过膝盖,胸口。

巴勃罗看到远处有一艘破烂的船。

船首位置,有一个骑士正在掌舵,那英俊的面庞是如此熟悉。

是他!

这位骑士不但没死,反倒是夺取了海盗船的控制权?

巴勃罗死寂的心重新燃起,他踮起脚尖,想挥手呼叫。

“罗宁骑士……咕噜咕噜咕噜!”

然而命运却仿佛刻意作弄着他。

一个大浪打来,海浪声轻松掩盖了呼救声,巨大水压将他拍进水底。

冰冷刺骨的海水灌进口鼻,巴勃罗只来得及吐出一串气泡,就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