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午后,大皇子府的书房内弥漫着龙涎香的气息。赵元晟斜倚在紫檀木太师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枚孔雀石玉佩。玉佩上雕刻着南疆特有的火焰纹,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绿光。
“殿下,门外有位姑娘求见。“侍卫统领周武在门外单膝跪地,声音里带着几分异样,“她自称...自称是南疆蓝峒主的女儿。“
赵元晟的手指猛地收紧,玉佩边缘在他掌心留下深深的压痕。三年前南疆平叛的血腥画面瞬间涌入脑海——那场埋伏战中,蓝峒主用身体为他挡下七支毒箭,临终前将独女托付给他。后来战事混乱,那女孩竟不知所踪。
“带她进来。“赵元晟的声音有些发紧,“不,我亲自去迎。“
穿过重重庭院,赵元晟的脚步越来越快。在府门前的青石台阶上,一个红衣女子正背对着他,仰头望着门楣上的匾额。她身量纤细,腰间系着的七枚银铃在微风中叮咚作响。
“蓝...姑娘?“赵元晟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
女子缓缓转身。刹那间,赵元晟仿佛回到了三年前的南疆——那张脸与蓝峒主有七分相似,尤其是眼角那颗朱砂泪痣,与记忆中分毫不差。但更摄人心魄的是她那双眼睛,漆黑的瞳孔深处似有火焰跳动,与中原女子截然不同。
“民女蓝小蛮,拜见恩公。“她盈盈下拜时,银铃发出悦耳的声响。抬起头时,眼中已噙满泪水,“父亲临终前说,殿下会护我周全...“
赵元晟伸手去扶,触到她手腕的瞬间,一股奇异的灼热感从指尖传来。蓝小蛮似乎也察觉到了,迅速抽回手,脸上飞起两朵红云。
“蓝姑娘远道而来,定是辛苦了。“赵元晟强自镇定,“周武,立即收拾栖霞苑,请蓝姑娘住下。“
栖霞苑是大皇子府最精致的院落,先皇后亲赐的“八宝琉璃屏风“就摆在内室。当蓝小蛮入住的消息传开,整个后宅顿时炸开了锅。
“啪!“皇子妃王氏摔碎了第三只茶盏,碎瓷片溅到跪在地上的侍女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贱婢!这么烫的茶也敢端上来!“王氏厉声呵斥,却对侍女脸上的伤口视若无睹。
侧妃林氏轻摇团扇,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冷笑:“姐姐何必动怒?不过是个南疆蛮女罢了。我派人打听过了,真正的蓝峒主之女三年前就病死了。“
王氏眼中闪过一丝狠毒:“去把库房里那套孔雀银饰取来,本宫要'好好'招待这位蓝姑娘。“
次日赏花宴上,王氏特意命人在栖霞苑的凉亭摆下茶点。当蓝小蛮一袭红衣出现在回廊时,满园姹紫嫣红顿时黯然失色。
“妹妹快来。“王氏亲热地招手,“尝尝这西湖龙井,是今年新贡的。“
蓝小蛮怯生生地坐下,腰间的银铃随着动作轻轻作响。王氏眼中精光一闪,突然“失手“打翻茶壶,滚烫的茶水直接泼在蓝小蛮手背上。
“啊呀,真是抱歉。“王氏假意惊呼,却见蓝小蛮手上连红痕都没有。
蓝小蛮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红光,转瞬又恢复柔弱:“不碍事的,姐姐。“她声音甜得发腻,“我们南疆人...皮糙肉厚。“
林氏趁机凑近,故作亲昵地握住蓝小蛮的银铃:“妹妹这铃铛好生别致,让姐姐瞧瞧...“她暗中用力一扯,铃绳竟纹丝不动。
蓝小蛮突然转头,对林氏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那一瞬间,林氏仿佛看到对方瞳孔变成了野兽般的竖瞳,吓得她踉跄后退,差点跌入荷花池。
五日后,赵元晟从西山狩猎归来,带回一对罕见的白孔雀。他兴冲冲地赶往栖霞苑,却在回廊上听见一阵争执声。
“蛮女就是蛮女,连最基本的礼仪都不懂!“林氏尖利的声音传来,“这栖霞苑是先皇后赐下的,你也配住?“
赵元晟加快脚步,转过假山就看见令他血气上涌的一幕——蓝小蛮半身浸在荷花池中,正艰难地抓着岸边的水草。林氏手持一根竹竿,不时戳向她的手指,而王氏站在一旁冷笑。
“住手!“赵元晟暴喝一声。
林氏吓得竹竿脱手,转头看见赵元晟铁青的脸,顿时面如土色。蓝小蛮趁机爬上岸,浑身湿透地扑进赵元晟怀中瑟瑟发抖。
“殿下...“她声音哽咽,“是民女不小心...“
赵元晟怒不可遏,一巴掌将林氏扇倒在地:“毒妇!蓝峒主为本宫而死,你们竟如此对待他的遗孤!“
王氏急忙辩解:“殿下明鉴,是蓝姑娘自己...“
“闭嘴!“赵元晟厉声打断,“即日起,没有本宫允许,谁也不准踏入栖霞苑半步!“
待赵元晟抱着蓝小蛮离去,王氏扶起林氏,两人眼中尽是怨毒。她们没注意到,蓝小蛮伏在赵元晟肩头,正对着她们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子时三刻,蓝小蛮从锦榻上悄然起身。月光透过窗棂,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轻嗅空气,突然露出痛苦的表情,双手死死按住腹部。
“饿...“她喉间发出低沉的咕噜声。
推开后窗,蓝小蛮如一片红云般飘落院中。她的影子在月光下扭曲拉长,十指生出锋利的爪子。循着血腥味,她来到后院最偏僻的羊圈。
“咩——“母羊惊恐的叫声刚出口就被利爪扼住。蓝小蛮狼吻大张,尖锐的犬齿刺入山羊脖颈。温热的血液涌入口腔,她满足地眯起眼睛。羊腿骨在她齿间如同嫩笋般被轻易咬碎,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
正当她大快朵颐时,一阵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
“谁在那里?“老管家张德提着灯笼走近,“是...是蓝姑娘?“
灯笼“啪“地掉在地上,火苗瞬间引燃了干草。借着火光,张德看清了眼前的景象——蓝小蛮满脸鲜血,嘴角咧到耳根,手中还抓着一截血淋淋的羊腿。
“妖...妖怪啊!“张德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蓝小蛮缓缓转身,沾满鲜血的狼吻在火光中森然可怖。“张伯...“她声音突然变得甜腻,“你看见什么了?“
老管家双眼圆睁,喉中发出“咯咯“怪响,竟活活吓死在当场。蓝小蛮歪头看了看尸体,突然伸手在老人眼前一抹,帮他合上了死不瞑目的双眼。
“可惜了...“她轻声呢喃,“张伯做的桂花糕很好吃呢...“
晨光微熹,陆创站在城南一处高楼上,手中纸鹤化为灰烬。昨夜通过纸鹤看到的景象让他眉头紧锁。
“比预计的还要快...“他轻声自语。系统界面在眼前闪烁:
【警告:狼妖自主意识觉醒度已达75%】
【特性:嗜血程度+30%,伪装能力+50%】
【建议:立即回收或销毁】
陆创轻抚腰间的斩妖剑,剑鞘上的符纹微微发烫。这把得自系统的神兵只能用三次,必须用在最关键的时刻。
“来人。“他对着阴影处吩咐,“准备车马,三日后离京。“
暗处走出一个黑衣人:“公子,丞相府的眼线已经出动,恐怕会在途中...“
“正好。“陆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让那位'蓝姑娘'发挥最后的价值。去查查大皇子何时离府。“
次日清晨,大皇子府乱作一团。
“殿下!张管家...死了!“周武声音发抖,“太医说是...吓死的。“
赵元晟赶到现场时,只见老管家面目扭曲地躺在羊圈外,身旁散落着几根被啃得干干净净的羊骨。更诡异的是,羊圈里的母羊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大滩已经凝固的血迹。
“狼!一定是野狼!“马夫信誓旦旦,“昨夜小人听见狼嚎...“
赵元晟眉头紧锁,突然想起蓝小蛮昨晚说要去祭拜亡父。他快步走向栖霞苑,却在回廊上遇见正在采露水的蓝小蛮。
“殿下?“蓝小蛮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手中琉璃瓶里盛着晶莹的露珠,“出什么事了?“
她指尖还沾着晨露,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花香,哪有半点血腥气。赵元晟暗骂自己多疑,柔声道:“没事,你继续。“
转身离去时,赵元晟没看见蓝小蛮眼中一闪而过的红光,更没注意到她藏在袖中的手背上,有一道正在迅速愈合的抓痕——那是母羊垂死挣扎时留下的。
“那贱人绝对有问题!“王氏将一包药粉重重拍在案几上,“张管家分明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林氏颤抖着接过药包:“姐姐,这...这是?“
“青云观的'诛邪散'。“王氏冷笑,“任她是什么妖魔鬼怪,沾上一点就会现出原形。“
“可若是殿下怪罪...“
“蠢货!“王氏压低声音,“殿下明日要去西山祭天,正是机会。若那贱人不死,你我迟早要步张管家的后尘!“
窗外,一只红眼乌鸦静静听完所有对话,振翅飞向栖霞苑。
蓝小蛮倚在软榻上,指尖把玩着乌鸦叼来的药包。她轻轻一嗅,突然咧嘴笑了——那笑容让送茶的小丫鬟直接吓晕过去。
“人类的毒药...“她舔了舔尖锐的犬齿,“正好加在明日送给王妃的珍珠粉里。“
她哼着南疆小调,将药粉混入一盒上等珍珠粉中。窗外月光突然被乌云遮蔽,室内烛火无风自动,将她的影子投射在墙上——那分明是一头龇牙咧嘴的恶狼!
“明日殿下离府后...“蓝小蛮对着铜镜自言自语,“就让两位姐姐尝尝'诛邪散'的滋味。“
丞相府密室中,烛光将刘雍的身影拉得老长。
“陆创三日后离京。“他将一枚黑子重重按在棋盘上,“西山古道是必经之路。“
黑衣刺客单膝跪地:“相爷放心,三十名'影卫'已经就位。每人都有破法弩,就算他真有神通,也难逃一死。“
刘雍捻须冷笑:“陛下优柔寡断,既忌惮陆创法力,又不敢彻底得罪。本相就替陛下除了这个祸患!“
他没注意到,棋盘旁的一枚白子正微微泛着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