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渐昏暗，林觉又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准时，林觉开了直播。
“观众朋友们，我是心理医生林觉，今天带大家看星星，顺带讲一个故事。”
林觉直播间观众人数很少。
林觉从未露脸，开了直播，这一次她露面了，但很快就把手机架在支架上，又去拿了音响，开始放歌，村觉在自己老家的屋顶直播。
这样的星空不止有星空，夜幕，还有虫鸣和风吹过树梢的声音，林觉的手机摄像头完整地对着星空，和挂在树梢的明月。
林觉躲在阴影里，防止扰了大家的兴趣。
如丝绸般顺滑的音乐流淌着，林觉开了口。
“从前从前，有一个小女孩，打扮得粉雕玉刻，却在寒冬腊月，独自一人，在灰砖巷的地上趴着不知是在干什么。
如果有人凑近看一眼，会发现她正在把碎成渣的薯条地上聚成一堆。
不顾上面还沾着灰尘，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去。
这条巷子里有小卖部，所以总有零食掉在地上。
这下可便宜吴竹这个小混蛋了。
吴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不过是因为她的母亲，张艳萍，是一个年轻的家庭主妇。
她的生活是赌场里的人都羡慕的。
因为吴楚的爸爸是个包工头，还是个顾家的，每年，每月，每日，只要赚了钱便都打给家里。
吴竹的父亲在后来的年老时吹牛，自己当年，人民币是用麻袋装着。
在那个年代，二十几的年岁就在床底放着一麻袋人民币，八十多万，可吴竹也仍记得自己当年一直住都是租的房子。
每一天除了吴竹同父异母的哥哥，家中就只有吴竹和赌徒妈妈。
吴竹到了赌场后妈妈就不再管她，每天只是打扮打扮她，出去时什么也不管。
连孩子吃饭都不管，接连那么长时间，吴竹饿啊，饿能怎么办？
去偷，去抢，去骗。自己妈妈在赌场，饿了倒是晓得让人泡袋方便面。
孩子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呢，张艳萍倒是天天带来这种烟不散，酒不断的地儿。
这也导致了吴竹自小便营养不良。小孩子甚至不懂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她并不知道自己母亲不负责任，或许多年以后的吴竹爸的话是对的。
“张艳萍只是为了让自己供小刚考大学罢了。”
“为什么？”
因为小刚要考上大学后，他们便离婚，母亲只要小刚不要吴竹父亲刚只要二哥，吴竹被妈妈送到了父亲的亲戚家，陪一袋面包。
自己则是陪小刚去了东北。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吴竹家有三个孩子，父母都是二婚，各带一个孩子组成了这个家，又生了一个吴竹。
“吴竹！”吴竹她妈在叫她了。吴竹粉嫩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她知道，母亲叫她从未有好事。
果然，她叫吴竹自己回家。吴竹带着哭腔叫着“妈妈，我不敢，我害怕…”
吴竹她妈却是已经沉浸了进去，随口一回，“自己想办法，不然，你明天就别上学了。”
她随手又抽出一根烟点上，“再来一局，再来一局”
麻将每哗啦声，抽烟的咳嗽，和妈妈白烟中若隐若现的脸。
吴竹还是选择了等一下，她在靠近门口的地方坐下了，看着外面下起了雪，又扭头“妈妈下雪了。”“怎么了？小崽子没见过雪？”
吴竹小声飘出一句“我们回家吧。““回家？回什么家，你要回自己回，有雪又淋不死。”是慧又
看着门边的冰红茶发呆，她有些渴了，她动了动手指把小手放在瓶子上。
“小孩，你要干什么了？”一只巨大的手“啪”一声打在吴竹被风扫了龟裂的手。
他一手捞走冰红茶瓶，直接仰头灌下。
突然有人打了他一下，让他赶紧吐出来，那是尿。
而那边的那瓶才是他的。
“李二喝尿了，哈哈哈”“李二还要不，来这儿我给你热乎的。”一阵讥笑声响起。
李二的脸色越来越差，他一把把瓶子丢出了门外，买了一瓶矿泉水，冲出门漱口去了。
无意间，李二把吴竹放在门槛上的手踩了一脚。
成年的人体重却压在一个还未成年的小鸡爪上。
不用想，也知道有多痛，吴竹痛地直接叫出声，又在那号啕大哭。
张艳萍不耐烦地看了一眼，叫她过来。
“叫你先往回走，你不回，挨踩了吧。”
张艳萍把吴竹的手拉过来象征地揉了揉，又念了一遍咒语“疙瘩疙瘩散……“就算了事，拍了拍女儿身上多土“快回去吧。”
可吴竹的手太痛了，她还只是哭，不一会儿，张艳萍实在忍不住了。
抬起手，一手揪住头发，一手使劲扇句吴竹的嘴，吴竹的哭叫声更大了。
越大，张艳萍越气，打起来越用劲，扇得张艳萍眼眶发红。
她似乎有些魔怔了，竟用一只手拎吴竹的头发，而另一只手向着女童稚嫩的脸庞狠狠扇下去。
直到那声清脆的“啪”一声张艳萍似乎才清醒了。
她一把将吴竹抱住“不哭了，不哭了，妈妈下次绝对不打你了。”她多一只手扰拿吴竹的头，一只手抱起腿，又坐回麻将桌。
腿晃着，手也轻轻拍打着，虽然手时不时伸出去拿牌，但并不影响吴竹想要睡觉。
张艳萍还哼起歌，哄着吴竹，吴楚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妈妈怀抱很热。
直到一次张艳萍收手时触到吴竹的头，吴竹头顶一片滚烫。
于是她赶紧找赌场老板要了体温计，一测果然发烧了。
又买了发烧药，喂下后，就把吴竹放在赌场老板家的床上，把被子盖好，张艳萍便安心去打麻将了。
早上吴竹被张艳萍手拉了起来“快点拿衣服，要回家拿书包，出去上学去了。”
吴竹上的是小班，而且吴竹的幼儿园离家不远，张艳萍很快就送到了。
吴竹到了班里，她坐下，开始写自己的作业，尽管她并不知道作业算什么，但她仍是在写。
写错了，需要擦皮，吴竹拿出文具袋，找了块橡皮出来，是块新的。
可在她拿出来后，往回塞文具袋时，她同桌，一个男生，给她说了一句“给我用一下”就拿走了她的新橡皮。
这个男生，已像抢走过她无数次橡皮，铅笔。
吴竹看见他用完后又是不还给自己。
便鼓起勇气，“还我橡皮，这是我新擦皮你不能再拿走了。”吴竹抬手便拿走了橡皮。
可小男孩看见她这一举动小男孩生气了，他一拳朝着吴竹脸上打去，可他忘了他手里还有尖头没用过的铅笔。
铅笔在吴竹脸上往下一道黑色划痕，然后笔尖刺破了皮肉，向着鼻梁划去。
老师，看见这一幕便一边飞奔、一边大吼“不要”。
笔还是划到了鼻子。亏幼师推了一下，她的鼻子没能被捅穿。
幼师赶紧拉着吴竹去清洗了一下，消毒了毒，又等了一个创可贴。
贴上，水嫩嫩的小脸，因为痛又变得红红的，眼泪慢慢流了下来。
吴竹再也不敢哭出声了，她害怕了。
一直到下午回到家吴竹都很难受。站在张艳萍面前，可她的似乎永远都不知道自己也会受伤。
张艳萍今天没再去赌场，吴竹知道自己的父亲马上回来了。
妈妈也开始做饭了，从前张艳萍用一次性做两到三天的饭，而且只会炒土豆条。
而今天，张艳萍终于做了一顿热乎饭，可以说张艳萍荒唐到把钱全花光。买菜钱都是找领居借的。
吴竹与二哥找了两张椅子，两矮两高，高的放饭，低的坐人，二人坐在电视机前，看起了奥特曼打怪兽。
吃完饭，饭碗又放在灶台上，吃完饭张艳萍不会立刻洗碗，一般是用到用无可用时才会洗碗。
不出意料，父亲第二日也回来了，他一回来就逮住了二哥要翻窗户。
他在房子里大骂着二哥，说二哥是在丢他的人，，。
可他忘了，二哥没钥匙。吴竹打小就聪明，无论是哪方面，都很聪明。
没几天，张艳萍竟然带吴竹爸爸去了赌场，初看没有什么，可没过多久爸爸也染上了赌。
父亲的归来，终于让吴竹吃了几顿饱饭。
“嘿，咱们小竹怎么这么能吃像只小猪一样。”父亲在饭桌上笑着。
母亲也应和几句，这段时光是吴竹最喜欢的日子了。
自己每天有父母陪着能吃饱饭，还是不用太重视学习的年龄。
唯一不好的便是二哥老与自己抢电视，不过抢便抢了，自己也不知道哪个好看。
况且奥特曼也挺好看的，吴竹、父亲、母亲，一起睡在一张炕上。
她睡在二人中间，是极幸福的，吴竹美美地睡觉。
可在半夜吴竹做了噩梦惊醒，看见父亲还没睡，便问“爸爸，你猜我做了什么梦？”
父亲没料到吴竹还醒着“你怎么没睡着？是做噩梦了？”
“你怎么知道？我告诉你，我梦见我变成了怪兽，被奥特曼追着打呢？”
“哈哈哈？真的吗？奥特曼为什么打你啊。”吴竹想了想：“因为我是怪兽。”
“那怪兽快到睡觉吧，明天好去上学。”父亲打了哈欠，就翻了个身睡了，吴竹没睡着。
月亮很亮照得屋内亮堂的。她想：要是一直这样儿就好了。父亲没得几天就又走了，吴竹又吃不上饱饭。
有一次，她放学回来，母亲还没回来，她正准备去赌场找，但领居阿姨看见了她。
“吴竹，你妈不在，来我家坐坐吧，等一会儿你妈就回来了。”鬼使神差下吴竹就同意了。
邻居家有一个跟她年岁差不多的，大约比她大一两岁的小男孩。
吴竹与小男孩坐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电视，小男孩妈妈，端来了两份饭，客气地要留吴竹吃饭。
饭菜的香味勾得吴竹拿起筷子。
领居阿姨看见就夸吴竹这么小就会拿筷子了，不像自己家孩子。
小男孩还拿着大吸盘的盘子和辅助筷吃饭，不会用还只着要用勺子。
领居阿姨已经吃完去拿了一盒三角形的药片来叮嘱男孩，吃完饭吃一粒。
看见是吴竹又让吴竹要吃自己拿。阿姨说是对肠胃好。
看见领居小男孩吃得很香，吴竹就也拿了一粒。
入嘴，酸酸甜甜的，很好吃，吴竹吃了一粒，还意犹未尽，小男孩吃完饭去，给她的妈妈送碗碟去了。
吴竹看着桌上静静躺着的药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