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意外

叶羊瞳孔猛缩，她纤细的小腿隐隐发颤，一点一点地收回自己身子，生怕引起那个东西注意。

直到离开护栏有段距离，她才稍微安定了些，正准备提醒一下计清，却发现后者正靠在护栏上平静注视着那个方向。

“不要命了！快退回来！”

叶羊焦急提醒，按照她的经验，如果一直盯着那些家伙看，最后一定将它们引来。

小时候的某些经历，让她早就养成了习惯。

“你很害怕？”

计清稍微扭转了视线，眸子深处红芒微亮。

他不是很懂叶羊，按道理说跟鬼邪一流相处了快二十年，不说处变不惊，也应能视之不见才是。

这样的心态，可练不了武。

叶羊愣愣地同计清对视，那双眼睛里的红光，彷佛幽邃的深渊，让人不自觉就将心神投入进去。

这是什么？隐形眼镜？美瞳？总不能是写轮眼吧！

直到听见计清好奇询问，她才回过神，悄悄用右手掐了一把自己大腿，佯装镇定道：

“不怕！”

以往很长一段时间，叶羊都饱受他人异样眼光，那种滋味真的不好受，于是到了现在，她对别人的轻视，好奇，乃至于可怜都有一种抗拒感。

“哦。”

计清不以为意地收回目光，继续看向那头就要找到正主的女鬼。

叶羊缓缓靠近计清了些，顺着其目光看去，心里默念那是一颗烂白菜，烂白菜，嘴上淡淡问道：

“你真的能对付它？”

她没问对方眼睛是怎么回事，毕竟谁还没有些秘密呢。

但不知为何，她对计清多了许多信心。

“是。”

这头鬼物虽怨念极深，但给计清的压迫感也就那样，棘手程度大概相当于几头行尸而已。

“那你什么时候动手。”

叶羊心中生出一种刺激感觉，如果，如果这个家伙真的能解决脏东西，那么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学到这种手段，无论如何！

她正下定决心之际，视线中的白色女鬼突然扭头一百八十度，血肉模糊的脸上，朝他们露出个森然笑容。

叶羊只觉大脑空白，僵立当场，直到计清的回答将她唤回了神：

“快了。”

白衣女鬼终于停止找寻，从一面玻璃融了进去。

......

看着镜子里那只鬼婴，王韬呆滞不动，大脑中只有两个想法在旋转。

这是鬼吗？我要死了吗？

没人回答他，那头鬼婴自顾自地伸出细长舌头，从王韬脸上舔过，舌上的倒刺扯走一条完整的皮肉。

鬼婴满意地咀嚼着，没成型的五官上甚至有几分享受的意味儿。

“爸爸，嘻嘻，嘻......”

笑声是如此的天真无邪，如果只听声音，定然是副父慈子孝的景象。

可当父亲的并没有体会到这份天伦之乐。

王韬恐惧茫然过后，心中竟升起一股戾气，他眼中因睡眠不足产生的血丝愈发明显，只阴狠道：

“没有东西能审判我，鬼也不行！”

他一拳砸向身前镜子，随后用鲜血淋漓的右手抓向自己肩头。

哪怕完全没有碰到东西的触感，他仍一次比一次用力，一次比一次狠辣。

直到双手指甲盖都被掀开，肩膀后背伤痕累累，几乎能见到苍白骨头。

直到破碎的镜片中再也不见那头鬼婴的身影。

王韬转身，挥舞着双手，几近疯狂地大吼道：

“来啊！不是要吃了我吗！来啊！”

房间中安静无比，鬼婴趴在那团纸屑上，神情居然有些委屈。

王韬却只癫狂大笑，大步走向鬼婴，

“就这点本事吗，啊？”

可很快，他再也走不动一步，方才绝境中激发出的勇气迅速退散，浓厚的恐惧再次袭来。

前方那扇昂贵的定制落地窗钻进一个干瘪的头颅，那怨毒的眼神让王韬如坠冰窖。

“婷婷，是你啊，你忘了我吗......”

王韬对这颗头颅太熟悉了，或者准确一点，是其生前模样。

在大学猎艳的这几年，这是王韬最满意的一个猎物，白莲花一般的人儿，他真的着迷许久。

可惜那点稀薄的爱意随着其从九楼跃下，唯美容颜变成一滩狞后荡然无存。

可现在，王韬多么希望自己真的能表现出一点爱意，哪怕只有针尖那么一点。

女鬼怪异的身形逐渐显现，塌陷的身子，扭曲的四肢，钻出皮肤的骨茬。

她残存不多的眼睛死死盯住王韬，同鬼婴一起，一寸寸地逼近。

“饶了我吧婷婷，咱们不是说过要好好过一辈子吗，要让彼此都幸福吗？”

“饶了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了......”

王韬不住后退，涕泗横流，马海毛织成的地毯上被拖出一条长长的尿痕，但他不在乎自己有多狼狈，只希望自己的言语能唤起对方一丝怜悯。

女鬼停了下来，似在思索王韬的言语，后者露出难以置信的惊喜神情。

“是......死了......也要......在一起......”

女鬼阴恻的话语将王韬心中最后一丝幻想打破，他忽然察觉自己摸到个东西，低头一看，竟是房间里的报警按钮。

他赶紧拼命按动，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但全无动静，唯有越来越近的鬼物。

在被啃食殆尽的前一刻，王韬终于想起了。

他曾特意叮嘱过，这间套房里不能向外传出半点动静。

......

“好了。”

叶羊疑惑看向计清，什么好了，自己明明啥也看不到了。

计清懒得解释，只又说了一句：

“在此处等我。”

话音还未落下，他就轻身一跃，直直从这近百米高的楼顶坠下。

他俩待的是监控死角，此时又被女鬼阴气影响没了灯光，出了叶羊外，再没旁人发觉计清动作。

叶羊却快麻木了，她见到计清像一只掠过湖面的飞鸟，在光滑的玻璃墙壁上轻点几次，转瞬间就踢碎玻璃，进入了女鬼的房间。

她以前自以为窥视到了世界的真相，但如今却完全看不透这个从没交流过的大学同学。

这真的还是人类吗？

哪怕待会儿那个房间里突然光芒大放，有人高喊“迪迦”，随后顶着灯泡的咸蛋超人登场，她也不会感到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