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楚子航

楚子航一言不发，紧紧盯着路明非，看得路明非心里发毛，他们之间的空气似乎凝固了，光洁的木地板像面镜子，路明非在里面一动不动。

“有什么事吗？”空气有些僵硬，路明非试图缓和一下气氛。

楚子航握着拳头，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路明非，路明非忽然想起以前在电视上看过的纪录片，电视里，狼群捕猎时的眼神和楚子航一模一样。

“你有没有兴趣来我的大学读书？”

楚子航语气平静，但话语中的分量却在路明非心里激起千层水花。

“什么？”

路明非以为自己听错了，在他的印象里，他和楚子航根本没有交集，可今天楚子航冷不丁地找上自己，上来第一句话就是问要不要去他的大学？

苏晓樯一脸惊讶，她没想到楚子航认识路明非，更没想到楚子航还邀请路明非去他的学校。

楚子航满脸认真，苏晓樯觉得他不是在开玩笑。

“对。去卡塞尔学院。”楚子航点点头，让路明非确信他的听力没出问题。

路明非觉得楚子航像终结者里的施瓦辛格，机器人突然出现在约翰面前，告诉他该走了，然后不由分说地把约翰扛上车。

“出去说吧。”

楚子航侧开身子，示意路明非和他走。

“抱歉，失陪了。”

路明非向苏晓樯道歉，跟着楚子航走到外面。

时间已近傍晚，校道两边的树投下晃动的虚影，幽灵般曳动，路明非跟着楚子航走在路上，黑色的人影落下霞光下，像永远都照不亮的墨。

楚子航和路明非并肩走在校道上，期间有女生想过来问两人的联系方式，但都被楚子航冷冷地回绝了。

路明非想起自己多年以前似乎的确和楚子航有过一次交谈，那是在他高一的时候，楚子航好像因为一件琐事向他表达了感谢，除此之外，他应该没有和楚子航还有过交流。

“考虑好了吗？”

楚子航在校道上驻足，扭头看着路明非，眼睛里的情绪路明非看不懂，他看着楚子航心口的卡塞尔校徽，枝叶盘根错节，像某种逃不开的牢笼。

“师兄，你怎么会想让我去你的大学？”

路明非还是很惊讶，疑点太多了，他不知道从哪里问起。

他站在楚子航身后不远处，留出了三四个人的距离，路明非看着楚子航那双墨瞳，发现那眼睛里藏着一股让他难以理解的感情。

楚子航好像正透过自己，在怀念某个人。

楚子航沉默不语，只是一味的盯着路明非，像是要把路明非整个人都刻进他那双漆黑的瞳孔里。

夕阳打在楚子航背上，在他身前拉出长长的倒影，楚子航的脸落在阴影里，有些感伤，又有些悲凉。

似是故人来，但君不是君。

“叫我楚子航就行。”楚子航低声说。

“楚子航，我们以前认识吗？”

路明非同样盯着楚子航，他发现楚子航的瞳孔似乎有些不同。

虽然和常人一样是黑色，但楚子航的瞳孔，似乎是竖着的。

他戴了美瞳？

路明非暗自猜测，可楚子航怎么都不像是会多余打扮自己的人。

“认识。可能你忘了。”楚子航面无表情。

“有可能。”

路明非无奈笑笑，他离开了这边十年，很多不重要的事情已经记不起来了。

“不好意思，有些突然，但我不能现在给你答复，毕竟成绩还没出，我也不太了解卡塞尔。”

路明非婉拒了楚子航。

“和成绩无关。只要你愿意，卡塞尔会替你准备好一切，你只要和我确认就好。”

楚子航的回答出乎了路明非的预料。

路明非看着眼前这个满脸认真的师兄，他意识到楚子航目标很明确，就是要让自己加入卡塞尔学院。

这世界怎么了？眼前这人疯了？

路明非想破脑袋都不明白为什么楚子航会邀请自己加入卡塞尔学院。

“为什么是我？你们还有其他人选吗？”

“没有。今年卡塞尔在这里的名额只有一个，且只对你开放，你可以当成是我给你的优待。”

“你可以慢慢想，只要你愿意，就打这个电话。”

楚子航递给路明非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串号码。

他又递给路明非一个名片，名片漆黑，烫着银色的浮纹，弯曲如枝干，精美的像件艺术品，上面同样刻着一串烫金的号码，落款是古德里安教授。

“打这里的也可以，这是卡塞尔学院驻中国处的招生办号码，他们了解情况，一个电话过去，他们就会安排好一切。”

说罢，楚子航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路明非，转身离去。

路明非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看着楚子航的背影，

“哥哥，你看起来有很多心事。”

身边忽然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

路明非低头一看，一个穿着小西装的小男孩俏生生地站在自己身边，天真无邪地盯着自己。

一个标准的正太，稚气未脱，看起来也就十一二岁，要不是声音明显是个男孩儿，路明非大概会把他当成女孩子。

小男孩的眼睛闪着金光，那金黄如熔岩般闪亮，他站在那里，像一头幼小的狮子。

路明非看着那双眼睛，愣了一下。

这是谁家的孩子？眼睛为什么是金色的？

路明非四处张望，没找到像是这个小男孩家人的人。

“哥哥，你在找什么？”稚嫩的声音继续说。

“小朋友，”路明非蹲下，让小男孩能平视自己，“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笑了一下，熔岩在眼中流动，无形之中吸引了路明非的目光。

“哥哥，我叫路鸣泽。”

路明非愣住了。

路明泽是他堂弟，只比他小一岁，是一个小胖子，怎么可能会是眼前这个正太？

“路明非，蹲在这干什么呢？”

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女声在身边响起。

路明非扭头一看，一个绑着蓝色发带的少女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男生。

是陈雯雯和赵孟华。

陈雯雯看着路明非，她从下午看到路明非第一眼开始，就发现这个男孩大变样了。

原本那个衰小孩不见了，现在的路明非是彻底的帅哥，气宇非凡，她一直没找到机会搭话，解散后一转头的功夫，路明非就不见了，让她好一顿找，终于在校道上碰见了路明非和楚子航。

他还认识楚子航？陈雯雯诧异，她觉得自己像是第一天认识路明非一样。

“这有个小男孩......”路明非一转头，发现眼前空空如也。

小男孩不见了。

路明非起身四处相望，却根本没看见那个穿黑西装的小男孩。

哪里去了？

“哪有小男孩？你精神出问题了？”

赵孟华一脸不屑，他一向看不惯路明非。

今天路明非像是变了个人，就连陈雯雯和苏晓樯都被他吸走了注意力，赵孟华心里隐隐有些危机感，生怕路明非会把陈雯雯抢走。

“和你有关系么？”路明非冷淡地说。

十年多的时间，让路明非想通了很多事情，比如眼前的赵孟华。

因为自己过去喜欢陈雯雯，赵孟华就到处给自己使绊子，路明非现在对他们两个人没什么好感。

“你没事吧？”陈雯雯柔言细语，“哪里有小男孩？你是不是考完太放纵了，没休息好出幻觉了？”

陈雯雯从未这么关心过路明非，她看着路明非微微皱眉的脸，抿了抿嘴唇。

路明非怎么变得这么帅？

夕阳落在男孩脸上，居然有种文艺帅哥的感觉，陈雯雯觉得路明非像是从时尚杂志封面走出来的男模，英俊忧伤。

“可能吧。”路明非不想和她在这个事情上过多纠缠，“有什么事吗？”

陈雯雯咬咬嘴唇，路明非对她的态度和以前完全不同了。

以前路明非总为她鞍前马后，可现在路明非似乎只将她看成一个普通同学，眼里也没有过去那种热切的迷恋。

“过几天文学社聚会，你来吗？”陈雯雯柔柔弱弱的开口。

路明非想起来，昨天赵孟华在QQ群里说，以后大家很难再相聚了，想让全体文学社成员最后庆祝一下，开个聚会。

“来。”

路明非笑笑，也许这是他最后一次和这些同学见面了。当然要去。

“赵孟华，帮我和路明非拍个照。”

陈雯雯把相机递给赵孟华，站到路明非旁边。

女孩身上传来淡淡的清香，路明非看着镜头，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

“好了。”赵孟华郁闷地把相机还给陈雯雯，陈雯雯居然让他给路明非拍照，他心里很不高兴。

他挤出一个笑脸：“陈雯雯，今晚我订了法国餐厅，要不要一起去？”

陈雯雯闻言，抬头看了一眼路明非。

路明非只是站在原地发呆，像是没听见赵孟华的话。

陈雯雯发觉，路明非好像不在意自己了，对赵孟华邀请自己共进晚餐毫无反应，心里一阵失落。

“不去了，我家里今天做饭。”陈雯雯小小声说。

赵孟华尴尬地站在旁边，陈雯雯刚刚的小动作他尽收眼底，他看着路明非，满心不服。

“我先走了。”

路明非没有多想，打了个招呼，独自离开。

陈雯雯看着少年背影一点点变小，心里很不是滋味，完全没注意到赵孟华在一边生闷气。

她不知道路明非怎么了，只是感觉路明非变得不一样了，让她有些晕头转向。

路明非边走边张望，还是没看见刚才那个自称是路鸣泽的小男孩。

“奇了怪了，先是楚子航，又是路鸣泽，怎么回事？”

路明非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