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河凉风摇动竹林斑驳黄叶簌簌作响。
两人并肩而坐很久，聊到日落西山，谈及往事，畅想未来，山海时代初期，所有人皆在探索、开拓，披荆斩棘，注定大部分人倒在进化路上，或者畸变为怪物。
纵然姜元亦不敢言能走到最后。
世界上绝对不是只有自己特殊，如那狴犴王觉道、羊角人身神向朝阳，乃至鼠师菩提，哪个平凡？
待江雪宁有事离去，姜元再度来到图书馆，这里已经容他任意出入、借阅。
他眸光掠过山海时代的文章典籍。
《山海时代的序曲——彼岸科研所的爆炸，意外还是阴谋？》
《人类火种，远航火星的舰船》
《上古山海文明存在的证据》
姜元被醒目的标题震得外焦里嫩，网络上完全检索不到相关的知识终于完全对他敞开。
在图书馆的拐角，还有实时的电子杂志，不断刷新着全球最新的报刊杂志，姜元看了看时间，延迟高达一周！
在2060年之前，天地一体互联网，太平洋两岸通话延迟都在毫秒之间，如今交流变得异常艰难。
姜元翻阅间眸光怔然。
“全球神兽排行榜！全球凶兽排行榜！”
“2078年9月15日刊。”
“神兽，以其力量、贡献、影响力、潜力等多方位进行排序，排名第一果然是狴犴……”
姜元注意到前十中东洲足有三位。
第一【狴犴】王觉道。
第六【鸾鸟】林栖凤。
第八【彘身八足蛇尾神】吴咎。
这三人分别开拓研发出六畜中的牛与马、雉、彘序列的进化媒介，注定彪炳史册。
剩下则为其余大洲的神兽，譬如鹰首狮身神格里芬、人面狮身神斯芬克斯、人首鹰翼狮身神拉玛苏、羽蛇神、鹰首人身神迦楼罗、天狗……
“想不到山海时代短短十八年，已经进化出如此多伟大的存在。”
姜元咂舌间又摇头，近百亿人类拥有最顶尖的科技和学术研究，如果连这点神兽也拓不出来，那才是不对劲。
瞧着这些名号，姜元热血沸腾，恨不得喊一句大丈夫当如是也的豪言壮语，或许有一天，他也可为上榜之人。
他又翻阅全球凶兽排行榜。
凶兽榜是以灾害程度、潜在危害性和已产生灾害损失等指标排序。
古怪的是榜单前十竟然没有一个东洲凶兽，姜元很疑惑，不是说发现过穷奇吗？这都不上榜？
蜚兽，差一点灭了洛河城。
还有那曾在长江入海口差点水淹魔都，化龙的水蛟！
旁边有同学出言提醒：“名单里只排活着的凶兽，东洲的凶兽基本上都被火力消灭，或者蛰伏未出，故而上不了榜！”
姜元恍然大悟，排名前列的凶兽大多来自热洋州、彼岸南洲这种非核地带。
排名第一为【六首狮子】！
榜单中写明其战绩——核弹不死，覆灭人国！
其本是狮群六兄弟，在电闪雷鸣的雨夜鏖战敌人时，不知通过怎样的方式进化为六首狮子。
其大如丘陵，鬃毛如刀，迅疾如电，呼啸似风，屠城灭国，成为全球最穷凶极恶的陆地怪兽！
“六首狮子，主头恩格拉，二首瑞斯塔……”
姜元暗自咂舌。
看来科技武力不够强盛，还是会被凶兽欺负！
凶兽榜前列还有九头蛇、巨狼芬里尔，甚至还有八首八尾的八岐大蛇，但其排名未进前十……
海中凶兽，则不参与排序。
远洋运输，早已停摆，深海中的凶兽更加不可名状、恐怖，成为人类禁区。
姜元自我警醒，现在的自己连与凶兽抗衡的资本都没有，即便是大象，在全球凶兽面前也不够看！
山海经中甚至存在专门吃象的巴蛇！
“这世界太危险了。”
“我却连自己的兽性都有些控制不住！”
他忽然觉得自己象鼎烹出来的【吐宝鼠】弱的可怜，除了能给自己带来银行卡里的冰冷数字、掌门人聘任书、神鸾无人机外，简直一无是处！
姜元抚摸着左臂上的‘蜚兽纹’。
这头凶兽虽然被杀，但其恐怖程度绝对可怕，以其‘行水则竭，行草则死，见则天下大疫’的凶威来看，上凶兽榜绝对没问题。
如能驾驭，便是掌控瘟疫和死亡的神兽！
“蜚兽的根本序列为牛……”
姜元忽然想起蜚兽化人行走时的真名——王中贞！！
它混迹人群，成为洛河城山海大学的第一批序列者，姜元立刻来到资料室，查看学生档案。
很快，找到这个名字。
“王中贞，男，毛神学院黄牛序列者，2065年8月搜山行动中小队唯一幸存者，疑似驾驭蟒科生物序列，潜力极大，2067年搜山行动小队全体失联，认定死亡，终年26岁。”
姜元沉吟片刻。
他以象鼎炼出了‘蜚兽’的序列成分，但是缺乏配方，就像名菜九转大肠，仅仅知道原料没用，没有工艺配方做出来的就是有个屎味。
“蜚兽，以三种牛科序列，两种蛇类，经特殊仪式媒介进化而成。”
牛有很多品种。
蛇类更是复杂到多如牛毛。
即便姜元的象鼎可以无副作用的不断筛选烹饪，也需要极其漫长的时间，然而，这就是每个科研人必须历经的过程。
枯燥、漫长，不断排除失败的可能性，找出最正确的那条道路。
姜元不敢想象，到底有多少人倒在这条路上。
绝大多数人是没有回头路的，哪怕贵为一校之长的岳东升，也做不到‘亢龙有悔’。
蜚兽的‘配方’，比想象的还要复杂。
蜚兽本是黄牛，先完全化人，再掌握黄牛序列，后疑似驾驭蟒科，品种不详，再后面更是一无所知，姜元想要一蹴而就几乎不可能。
等他收敛心神，望向窗外，已是月明星稀，凉风习习。
姜元本打算回自己家，路上福至心灵来到艾有鱼家，毕竟自己家在偏远老城区，艾有鱼住市中心，何况，他还有要事与艾有鱼商量。
嘎吱！
姜元指纹解锁，熟练开门，放下神鸾剑匣，想穿鼠先锋的拖鞋，却发现有点小，便赤脚步入客厅，发现竟然没人。
广平安还没放课吗？
他耳朵轻转，听到浴室中哗哗作响，眸光转动，门缝中涌出飘渺白雾，弥散着沐浴露的芬芳，磨砂玻璃中浮现出一道弧度惊心动魄的影子。
里面响起惊疑之音。
“平安？你不是说要在图书馆自学至凌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