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月蚀之门

暮色中的莫高窟笼罩在奇异的光晕里。程默站在鸣沙山顶，用望远镜观察远处的洞窟群。月全食即将开始，游客已被清场，但天机盘显示，多个红点正在第465窟附近活动。

“至少二十人。“陆雪蹲在一旁，调试着手中的设备，“父亲在窟内，还有...吴老师的信号！“

程默手臂上的青铜纹路不自觉地浮现。自从完全激活血脉能力后，他对非遗器物的感应越发敏锐，此刻能清晰地感知到莫高窟深处传来的能量波动。

“张明月还没回来？“苏雨晴整理着装备包，里面装满了吴清荷特制的药剂和暗器。

“说好六点在这会合的。“程默看了看表，已经六点二十了，“再等十分钟，不来我们就自己行动。“

夕阳渐渐沉入沙海，天空呈现出瑰丽的紫红色。就在这时，天机盘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盘面上，代表465窟的位置亮起刺目的金光，一个前所未有的巨大红点正在快速接近。

“什么东西？“陆雪脸色突变，“能量读数爆表了！“

程默调整望远镜，看到一辆装甲车正驶向莫高窟，车顶站着个高大身影——青铜鬼面具在夕阳下泛着血光。

“鬼面修罗...但他不是应该在青城山...“

“不对！“陆雪夺过望远镜，“体型更大，面具上的纹路也不同...这是四大护法之首，'鬼王'！“

程默倒吸一口冷气。暗河最强大的护法亲临，说明今晚的行动对陆天行至关重要。

“不能再等了。“苏雨晴站起身，“月食七点四十开始，我们必须在那之前潜入。“

三人正准备动身，身后突然传来沙沙声。程默立刻进入战斗状态，青铜纹路在手臂上形成短刀形状。

“别紧张，是我。“张明月的声音传来，但她走路的样子很奇怪，一瘸一拐的。走近了才发现，她左腿绑着绷带，道袍下摆沾满血迹。

“怎么回事？“程默赶紧扶住她。

“中了埋伏。“张明月脸色苍白，“我联系的帮手里有暗河的眼线。“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袋，“不过值得，拿到了这个。“

袋子里是三枚铜钱，看起来年代久远，表面刻着奇异符文。

“开元通宝？“苏雨晴疑惑道。

“不是普通铜钱。“张明月将其中一枚递给程默，“这是'压胜钱'，古代方士用来镇邪的法器。莫高窟底下除了'非遗之源'，还镇压着别的东西...“

她没说完，但神情中的凝重让三人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你的腿...“

“不妨事。“张明月咬牙道，“计划变更，我们分两路。你们三个按原计划从465窟侧面潜入，我走'影道'直接去真正的入口接应。“

她从腰间解下酒葫芦猛灌一口，然后递给程默：“青城山的'剑胆酒'，关键时刻能激发血脉之力，但记住——“她突然严肃起来，“程家的血脉具象化消耗的是生命力，用多了会折寿。“

程默怔住了。难怪每次使用能力后都异常疲惫，原来是以寿命为代价！

“为什么不早说？“

“早说你就不用了吗？“张明月反问，“有些事明知代价也得做，这就是守夜人的宿命。“

她的话让程默想起祖父和父母。他们是否也因过度使用血脉能力而...

“时间到了。“陆雪打断他的思绪，指向天空。月亮已经开始被阴影蚕食，呈现出诡异的铜红色。

四人最后确认行动计划，然后分头行动。程默、苏雨晴和陆雪借着夜色掩护，沿着干涸的河床向莫高窟靠近。天机盘指引他们避开巡逻的暗河成员，来到465窟侧面的一个隐蔽入口。

窟内漆黑一片，只有零星的手电光在远处晃动。三人贴着洞壁前进，空气中弥漫着陈年的颜料味和某种说不清的古老气息。墙壁上的飞天壁画在黑暗中仿佛活了过来，眼睛部位偶尔闪过微光。

“有人在监视。“程默低声警告，“那些壁画有问题。“

果然，当他们经过一幅大型经变图时，画中的菩萨眼睛突然转动，跟随他们的移动！陆雪迅速甩出一枚银针，刺中壁画眼睛，那处立刻失去了灵性。

“暗河的'画灵'术。“她解释道，“把人的魂魄封在画里当哨兵，残忍至极。“

继续深入，洞窟逐渐变得宽敞。前方传来嘈杂的人声和机械运转的嗡鸣。三人躲在一尊残破的佛像后观察，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倒吸一口冷气——

465窟的主室被改造成了临时实验室！中央矗立着一台巨大的机器，形似雷达天线，正对着窟顶的藻井图案。十几个白大褂正在调试设备，而机器旁站着两个人：一个是穿着唐装的中年男子，面容与程默有几分相似；另一个是被铁链锁住的吴清荷，双眼无神，显然仍被蚀心蛊控制。

“陆天行...“程默咬牙切齿。第一次见到这个杀害父母的仇人，他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苏雨晴按住他的肩膀：“冷静，先观察。“

陆雪的表情同样复杂。她多年未见的父亲就在眼前，却是以敌对的身份。

陆天行正在检查一块古老的石碑，上面刻满了与天机盘相似的符号。突然，他抬头看向他们的方向，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程家的血脉味道，隔着三里地都能闻到。“

被发现了！三人交换一个眼神，索性站了出来。暗河的守卫立刻围上来，武器齐刷刷对准他们。

“舅舅。“程默冷冷地说，“第一次见面，你比我想象的...普通。“

陆天行大笑：“砚秋的外孙果然有几分骨气。“他示意守卫退下，“别紧张，我请他们来的。“

他走向程默，目光灼灼：“知道为什么选在今天吗？因为月全食时，天地阴气最盛，'非遗之源'的门户才会松动。“他指向窟顶藻井，“看那里，千年前的画师早就标记了入口位置。“

程默抬头，看到藻井中央绘着一幅奇特的图案：三件器物环绕一轮黑月，正是天机盘、玉简和...第三件看不清的器物。

“你缺第三把钥匙。“程默故意说，“没有吴家血脉，你打不开门户。“

陆天行露出诡异的笑容：“聪明。所以我请来了吴清荷...还有你。“他突然出手，速度快得不可思议，一把扣住程默手腕！

程默立刻激发血脉之力，青铜纹路如藤蔓般蔓延。但陆天行同样手臂泛起青铜色，纹路更加复杂古老。两股力量相撞，程默被震得后退数步。

“你以为只有你有血脉之力？“陆天行冷笑，“我研究这个二十年，早就掌握了精髓。“

他做了个手势，几个守卫押上来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张明月！她满脸是血，长剑折断，显然经过一番苦战。

“青城山的守山人也不过如此。“陆天行轻蔑地说，“现在，把天机盘和玉简交出来，否则她立刻死。“

程默犹豫了。交出神器等于助纣为虐，但不交张明月必死无疑...

就在这僵持时刻，窟顶突然传来“咔咔“的碎裂声！藻井中央的壁画开始剥落，露出后面一个漆黑的洞口。月光透过洞口照射进来，正好与地面上的机器光束交汇。

“月食开始了！“一个白大褂惊呼。

陆天行抬头望去，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来不及了，直接取血！“

守卫立刻按住吴清荷，抽出一把奇特的匕首向她手腕划去。千钧一发之际，被锁链束缚的张明月突然暴起，口中喷出一道银光——是那枚压胜钱！

钱币精准击中匕首，将其打偏。与此同时，程默全力激发血脉之力，青铜纹路瞬间覆盖全身，形成一副古朴战甲！

“动手！“

苏雨晴的峨眉刺如银蛇出洞，瞬间放倒两名守卫。陆雪的短剑则直取陆天行咽喉，逼得他连连后退。张明月虽然重伤，仍以断剑为武器，护住昏迷的吴清荷。

混战中，程默冲向那台机器。直觉告诉他，这是开启门户的关键，必须摧毁！但鬼王突然从阴影中现身，巨大的身躯如铁塔般挡在前方。

“小子，此路不通。“鬼王的声音透过青铜面具传出，带着金属质感。

两人瞬间交手数十招。程默的血脉战甲能抵挡大部分攻击，但鬼王的力量大得惊人，每一击都震得他气血翻涌。更糟的是，他能感觉到生命力在快速流失...

月食进行到高潮，窟顶的黑洞越来越大，某种古老而强大的气息从里面渗出。陆天行摆脱陆雪的纠缠，冲到机器前按下某个按钮。机器发出刺耳的嗡鸣，三道光束射向黑洞，形成一个稳定的三角形门户！

“成功了！“陆天行狂喜，“非遗之源的门户打开了！“

他转身看向程默，眼中闪烁着疯狂：“知道为什么一定要你的血吗？因为三脉中，程家血脉最接近源头！“他突然掏出手枪对准张明月，“现在，要么自愿跟我进去，要么看着她死！“

程默陷入两难。就在这时，天机盘突然从怀中飞出，悬浮在空中剧烈旋转！玉简也挣脱束缚，与天机盘合为一体。更惊人的是，吴清荷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手腕的伤口处飞出一滴血珠，融入神器之中。

三脉之血集齐，天机盘迸发出刺目的光芒！窟顶的黑洞突然扩大，强大的吸力开始将周围的一切往里拉扯。

“不！还不到时候！“陆天行惊恐地抓住机器，但为时已晚。黑洞如同巨口，将机器、石碑、设备统统吞噬。几个暗河成员惨叫着被吸了进去，瞬间消失无踪。

“程默！“苏雨晴在狂风中抓住一根石柱，向他伸出手。

程默拼命向她靠近，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向黑洞。最后看到的，是陆天行疯狂扑向黑洞的身影，以及陆雪绝望的呼喊...

然后，世界陷入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