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锈崖

青阳宗后山的血锈崖终年笼罩在铁锈色的薄雾中，林寒蜷缩在崖壁凹陷处，粗麻衣襟被罡风撕扯出细碎裂口，露出内衬上暗褐色的药渍——那是三日前在铸剑坊打杂时，被飞溅的赤阳砂烫出的疤痕。七岁入宗那日，他亲眼见过师兄被赤阳砂融化的惨状：那人浑身冒出青烟，最终化作一滩铁水，凝固在青石板上时还保持着跪姿。此刻他怀中的剑胚正发出蜂鸣，震得肋骨发麻，这柄残剑胚子是他在藏书阁废剑堆翻出的，剑格处缺损的青玉本该镶嵌「天罡镇煞石」。林寒用舌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铁锈味混着血腥气在口腔蔓延——就像三年前外门执事将青铜棺椁沉入寒潭那日，他偷藏的棺盖碎片上残留的气息。

十丈外的古松突然折断，枯枝断裂声惊得林寒缩紧身子。他认得这种声响：三日前紫袍青年追杀那名外门弟子时，正是用靴跟碾碎对方指骨时发出的动静。寒潭水面泛起涟漪，倒映出紫袍青年腰间的鎏金香囊——那绣纹与寒潭底青铜棺椁上的云雷纹如出一辙。剑胚突然迸发的蜂鸣让林寒浑身战栗，怀中的剑胚竟自行悬浮半寸，青色流光在岩壁上烙出繁复阵纹。他想起藏书阁老管事醉酒时的呓语：“青玉嵌铜，必出凶煞......“此刻剑胚底部露出的铜锈里，赫然嵌着半枚青铜齿轮——与寒潭底沉尸手握的齿轮残片完全吻合。

血锈崖的罡风裹挟着冰碴，在青灰色岩壁上刮出暗红色纹路。林寒的指尖抚过岩壁，触感如同砂纸打磨青铜器皿。七岁那年，他在这里见过外门执事刻下的血咒：“凡窥天机者，必遭天谴。“此刻那些血字正在渗出暗红液体，顺着岩缝流向寒潭。紫袍青年的玄铁靴碾过结冰的枯草，靴底暗红的纹路与岩壁血痕产生共鸣。林寒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视网膜上突然浮现细密光斑——那是剑胚释放的「天罡玄晶」在改造视觉神经。他看见青年心口处蠕动的青铜蛊虫，甲壳上刻着与岩壁相同的云雷纹。

“叮！“

剑胚突然迸发的蜂鸣让林寒浑身战栗。怀中的剑胚竟自行悬浮半寸，青色流光在岩壁上烙出血色卦象——「地火明夷」。七岁那年坠入寒潭时，他见过同样的卦象浮现在潭底青铜棺盖上。剧痛从丹田炸开，林寒跪倒在地，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燃烧。皮下浮现的星图与岩壁血痕交织，组成完整的二十八星宿图。他看见「鬼宿」方位对应的寒潭深处，正沉睡着半截青铜棺椁——棺盖上的饕餮纹，与剑胚底部的齿轮残片严丝合缝。

“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异常。“机械音在颅骨内震荡，带着电流杂音，“启动文明火种协议......“林寒的视网膜上浮现半透明光幕，蓝色数据流闪过陌生文字：

【检测到T1级文明遗骸（完好率37%）】【因果律污染度15%】

他看见自己的骨骼正在玉质化，这是剑胚释放的「天罡玄晶」在改造肉身——就像三百年前那位自创《天机策》的叛宗长老，最终化作一尊青铜雕像镇守寒潭。

紫袍青年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嚎叫。他心口处的青铜蛊虫甲壳开裂，露出内部精密的机械结构：齿轮咬合声与剑胚的蜂鸣共振，震得林寒耳膜生疼。青年疯狂撕开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金属创口——那是被青铜棺椁吞噬过的痕迹。血锈崖的罡风突然转向，裹挟着冰碴在林寒周身凝成青色气旋。气旋中心浮现出青铜罗盘虚影——正是寒潭底沉尸手握的那枚罗盘！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潭底「鬼宿」方位的青铜棺椁。

“警告，因果律污染度突破临界值。“机械音出现杂波干扰，“建议立即清除......“林寒的瞳孔深处游走着暗红纹路，那些纹路正在组成星图。他看见三百年前的自己站在铸剑坊，正将这枚剑胚投入熔炉——炉火中浮现出青阳宗开派祖师的虚影，祖师手中握着的正是这枚残缺的剑胚！

寒潭突然沸腾。青铜棺椁破水而出，棺盖上的饕餮纹张开巨口。林寒怀中的剑胚自动飞旋，青色流光在棺盖表面蚀出沟壑——那些沟壑正是《归藏易》记载的「地火明夷」卦象！紫袍青年突然跪倒在地，青铜蛊虫从心口钻出，在雪地上拼出残缺星图。林寒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那些星图碎片正在重组——正是寒潭底青铜棺椁表面的纹路！

“警告，时空锚点偏移量超过阈值！“机械音彻底扭曲成刺耳蜂鸣。林寒的视网膜上炸开无数光斑，最后定格的画面是：寒潭底的青铜棺椁缓缓开启，露出内部与剑胚完全相同的齿轮结构。他看见自己的骨骼寸寸玉化，这是「天罡玄晶」在重构经脉。寒潭水面映出诡异画面：三百年前的铸剑坊里，他正将这枚剑胚投入熔炉，炉火中浮现出青阳宗开派祖师的虚影。

“不可能！“青年七窍渗出黑血，青铜蛊虫在皮下扭动，“我养的噬心蛊怎会——“话音未落，青铜棺椁突然闭合，棺盖上的齿轮咬合声与剑胚蜂鸣共振，震得林寒耳膜生疼。血锈崖的罡风裹挟着冰碴，在他周身凝成青色气旋，气旋中心浮现的青铜罗盘虚影突然崩解——正是三百年前那场血战中，被青阳宗祖师捏碎的时空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