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偶遇顾长生，疑难杂症

踏入问诊堂，外界的喧嚣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

光线略显昏暗，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极淡的草药清香，不似寻常药铺那般浓浊刺鼻，反而带着几分雨后青草般的干净与安宁。店铺不大，陈设也极为简单，几排深色的药柜靠墙而立，柜上贴着手写的标签，字迹古朴。一张宽大的诊桌摆在里侧，桌后坐着一个人。

苏晚卿的目光落在那人身上。

那是个看起来相当年轻的男子，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色长衫，墨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他正低头专注地翻阅着一本厚厚的、书页泛黄的古籍，神情温和而宁静，侧脸轮廓柔和，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仿佛上好的暖玉。阳光透过窗棂，在他身上投下一片柔和的光晕，让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与世无争的温润气质。

若非门口那块“问诊堂”的牌匾，苏晚卿几乎要以为自己误入了一间书斋。这便是传闻中那位医术高明、脾气古怪的顾先生？看起来……未免太年轻，也太无害了些。

她压了压头巾，走到诊桌前几步停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沙哑而平常：“请问……这里可是顾先生坐诊？”

男子闻声抬起头，露出一张清俊温雅的面容。他的眼睛很亮，瞳色是温柔的浅棕，目光清澈，仿佛能映照人心。他看向苏晚卿，并未因她遮遮掩掩的打扮而流露半分异样，只是微微颔首，声音也如其人一般温和：“在下顾长生。这位道友，有何不适？”

苏晚卿心头微松，对方的态度比她预想的要好得多。她定了定神，斟酌着措辞：“我……修炼时出了些岔子，体内灵力有些紊乱，想请先生帮忙看看，是否有丹药可以调理。”

顾长生放下手中的书卷，目光落在苏晚卿身上，那眼神平和，却似乎带着一种穿透力，让她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看了她片刻。

就在苏晚卿以为他要询问病情细节或者索要诊金时，顾长生却忽然轻声道：“道友体内的灵力，确实……颇为汹涌，且性质驳杂奇特，似非寻常功法所致。这般强行运转，恐怕对经脉损伤不小吧？”

他语气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却让苏晚卿心头猛地一跳！

他看出来了？仅仅一眼，就看出了她灵力的异常？甚至隐约点出了功法的问题？这绝非普通医修能有的眼力！传闻果然不虚。

苏晚卿掩在头巾下的脸色变了变，心中警铃大作，但同时也升起一丝希望。或许，他真的有办法？

她沉默了片刻，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从怀中取出了那个装着玉髓草的玉盒，轻轻放在桌上，推了过去：“晚辈囊中羞涩，只有这几株偶然得来的灵草，不知……能否抵作诊金？”

玉盒打开，一股清新纯净的灵气瞬间溢散开来，那几株翠绿欲滴、顶着晶莹“露珠”的玉髓草静静躺在其中，生机盎然，品质远超坊市中常见的同类药材。

顾长生的目光落在玉髓草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他伸手，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拈起一株，指尖泛起淡淡的青色光晕，似乎在感知着什么。

“二阶玉髓草，年份至少在五十年以上，而且……”顾长生仔细端详着，语气带着几分探究，“这草的生机之旺盛，灵气之纯净，远胜寻常。道友这‘偶然得来’，倒是好运气。”

苏晚卿心中暗道，这可不是运气，是她的金手指给力。她面上依旧保持着镇定：“先生好眼力。不知这几株草，可够？”

顾长生放下玉髓草，抬头看向苏晚卿，温和的笑容里多了几分意味深长：“道友的情况特殊，非寻常丹石可解。不过，我对你这玉髓草……以及能培育出如此品质灵草的人，很感兴趣。”

苏晚卿心头一紧。果然，重点不在草，在人。

“先生说笑了，不过是些野外寻来的罢了。”她含糊其辞。

顾长生也不追问，只是笑了笑，将玉盒轻轻合上，推回她面前：“诊金便不必了。这玉髓草，你先收着。”

苏晚卿一愣：“先生这是……”

“相逢即是有缘。”顾长生站起身，走到旁边的药柜前，打开一个小抽屉，从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质地温润的白色玉瓶，递给苏晚卿，“这里面有三粒‘凝露丸’，是我闲暇时炼制的小玩意儿，虽非什么灵丹妙药，但胜在药性温和，可暂时为你梳理经脉，缓解灵力冲突之苦。每日服用一粒，辅以静心调息，或可支撑数日。”

苏晚卿有些怔愣地接过玉瓶，入手微凉，触感细腻。她没想到对方不仅不要她的玉髓草，反而还赠药？这和传闻中“诊金贵得吓人，脾气古怪”的形象，似乎有些出入。

“先生，这……”她有些迟疑。

“举手之劳罢了。”顾长生摆摆手，重新坐回桌后，目光再次落回苏晚卿身上，语气变得认真了几分，“不过，道友的病根，不在经脉，而在功法与心境。凝露丸只能治标，并非长久之计。若想根治，还需寻其本源，对症下药。”

他顿了顿，补充道：“若道友信得过在下，三日后可再来此地。届时，或许我能为你拟定一个更具体的调理方案。当然……”他微微一笑，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商人”口吻，“若道友愿意用那品质不凡的玉髓草，或是分享一些培育心得作为交换，那就更好了。”

他话说得坦诚，既点明了她的问题，又给出了后续的希望，还顺带提出了交易的可能，温和有礼，却又不容拒绝。

苏晚卿看着他清澈温和的眼睛，心中念头急转。对方医术高明，眼力毒辣，似乎并无恶意，反而透着一股医者的仁心。与夜修罗那种充满侵略性和占有欲的探究不同，顾长生的兴趣更像是学者对疑难病症的好奇，以及对稀有药材的欣赏。

眼下她功法反噬严重，确实急需帮助。灵泉水只能暂时压制，无法根除隐患。这顾长生，或许是她目前唯一的希望。

“多谢先生赠药指点。”苏晚卿收好玉瓶，对着顾长生行了一礼，“三日之后，晚辈定会再来叨扰。”至于玉髓草和培育心得，到时候再说。

“好。”顾长生颔首，重新拿起那本古籍，“道友慢走。”

苏晚卿不再停留，转身离开了问诊堂。

走出那片僻静的区域，重新汇入坊市喧闹的人流，苏晚卿紧绷的心弦才彻底松弛下来。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玉瓶，又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上那个几乎看不见的紫色印记。

一个邪魅霸道，强行留下标记，让她时刻感到威胁。

一个温润如玉，出手相助，却又对她的秘密隐隐洞察。

这修仙界，果然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不过，至少今天遇到了一线生机。顾长生……这个名字，她记住了。

她捏紧了玉瓶，加快脚步，朝着青云宗的方向走去。当务之急，是先稳住体内的灵力，然后……迎接三日后的再次“问诊”。这一次，她需要准备得更充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