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逞能

柏雪莹发出一声冷笑，嘴角那抹讥讽清晰可见，沙哑的嗓音透出十足的犟劲。

“回去？”她哼了一声。

“我压根就没打算现在挪窝。”

温瑾瑜怔住了，眉头拧成一团，语气也急了。

“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你瞅瞅你那脸，白得都快赶上墙皮了，还在这儿逞什么能？”

柏雪莹扬起脸，嘴唇控制不住地轻颤，显然在竭力压制翻腾的情绪。

“我走了，你们上哪儿找人给你们通风报信？”

“江若梅那娘们，心肝都黑透了。她的人现在肯定满世界找我。我前脚一走，你们后脚就得两眼一抹黑，啥也查不出来！”

秦致远站在边上，眉头也皱了起来，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他沉声开口，话语不容辩驳。

“你现在这个样子，留下来只会碍事。”

“听瑾瑜的，先回去养好身体。”

“不回！”

柏雪莹梗着脖子，“我要跟刘长河说话！”

她甩下这句话，便低下头，自顾自地拨弄起垂落的发丝，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秦致远转向柏雪莹，声音平稳，却透着一股压力。

“你挨了打，心里憋着火，这我能理解。”

“但你是什么人，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我们不可能因为你几句话就全信了你。”

柏雪莹垂着头，嘴唇抿得死死的，一声不吭，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却丝毫未减。

温瑾瑜轻轻叹息，伸手拉了拉秦致远的手臂，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

“她晓得江若梅的账本藏在什么地方，可就是不松口，说怕把咱们也给坑了。”

秦致远的手指微微停顿了一下。

他没有去看柏雪莹，反而凑近温瑾瑜，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

“别着急。”

“她不肯说，自然有她的顾虑，不用逼她。”

“只要她讲的是实话，又铁了心要跟江若梅对着干，咱们就有的是时间，不愁没法子让她开口。”

他呼出的气息拂过温瑾瑜的耳畔，让她心口猛地一跳，耳根也有些发热。

她嗯了一声，努力把那份异样的感觉按下去，这才重新转向柏雪莹。

“你先坐下歇口气，我去给你倒杯水来。”

柏雪莹没推辞，默默地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温瑾瑜转身去张罗水，秦致远却没有挪动脚步。

秦致远依旧站在那里，注视着垂头坐着的柏雪莹，那份打量不言而喻。

他拖过旁边一条木凳，凳脚摩擦地面发出“吱呀”一声轻响，然后大马金刀地坐下。

他双腿叉开，手肘撑在膝头，身体微微前倾，形成一种逼视的姿态。

“柏雪莹，我问你件事。”

他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沉甸甸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柏雪莹不得不抬起头来，嘴角勉强勾起一个笑，显得很不自然。

“秦组长……您问。”

秦致远没有立刻接话，只是那么看着她，无形的压力让柏雪莹坐立不安，身体不由自主地挪动了一下。

他这才不急不徐地问出那个关键问题。

“你为什么，突然就不想跟着江若梅了？”

柏雪莹喉咙里发出一声嗤笑，满是讥诮。

“我都被她弄成这个鬼样子了，还给她卖命？我的命是什么不值钱的垃圾呢？”

她的语气尖利，怨毒几乎要从话语里溢出来。

看着她此刻的状态，跟以前大不相同，秦致远手指在膝盖上有节奏地敲击着，唇角挑起一个弧度，让人捉摸不透。

他并不急着开口，那份审视的沉默，无声地压迫着柏雪莹。

柏雪莹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嘴唇嗫嚅几下，终究没发出声音。

屋子里的空气沉闷得吓人，气氛凝固。

半晌，柏雪莹按捺不住，扬起脸。

“隔壁那老头，是不是叫林守业？”

“我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林晓的爹？”

秦致远眉峰动了动。

他坐正了些，敲击膝盖的手指也停了下来，话音里平添了几分戒备。

“你怎么知道他？”

柏雪莹嘴角牵动，那抹冷峭的笑意，似乎早已料到他的反应。

“想查个人，有多难？”

“何况，我早就料到，把我这颗钉子拔出来的，十有八九就是他。”

她语调平平，字字却都尖锐，扎得人心头发紧。

秦致远心中的疑云更重，身子不由自主地稍稍前倾。

“你这话什么意思？”

柏雪莹没立刻回应，她背倚着墙，目光投向窗棂的方向，声音低了下去。

“我替江若梅卖了那么多年命，她那些腌臜事，我能不清楚？”

“只是没想到，我藏的这么严实还是被人揪了出来。”

秦致远依旧沉默，手指却暗暗收紧。

恰在此时，温瑾瑜端着水碗走了进来。

她刚进门，就察觉到两人间那种剑拔弩张的对峙，秀眉轻蹙。

“你们这是怎么了？”

她几步走到秦致远身旁，把水碗递向柏雪莹，同时用余光瞥了秦致远一下。

秦致远未发一言，只对她几不可察地摇摇头，示意她暂且别问。

温瑾瑜抿了抿唇，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柏雪莹接过水碗，低头啜了一口，唇边那抹讥讽的弧度愈发明显。

“你们俩这配合得倒是天衣无缝，一个唱红脸，一个扮白脸，真当我是瞎子，看不出来？”

她声音不高，字字句句却都带着倒刺，剐得人心尖发紧。

温瑾瑜脸色微变，手指下意识地绞紧了衣角。

她刚想开口辩解，秦致远却伸出手，轻轻按住了她的手腕。

指尖的温热透过衣料传来，温瑾瑜心口蓦地一撞，不由自主地抬了抬脸，望向他。

秦致远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贴着温瑾瑜的耳朵：“别理她，她这是故意搅混水。”

温瑾瑜喉咙发紧，他掌心的热度透过衣料传过来，脸颊控制不住地有些发烫。

她不着痕迹地抽回手，微微垂下头，避开了那份让她心慌的触碰。

柏雪莹嗤笑一声，那声音尖锐得刺耳。

“哟，秦组长可真是护你护的紧呐！”

“这份细心，是对谁都这样，还是单单对着我们温小姐一人？”

她的语调阴阳怪气，每个字都透着不怀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