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还能有谁

这些画面和感觉混在一起，拧成一股绳，勒得她心口发紧。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随即起身走到屋角的水盆边。

冰凉的井水扑在脸上，激得她一个哆嗦，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胡乱用毛巾擦了两把，换了身干爽的衣裳后，她便和衣躺倒在床上。

木板床硬邦邦的，硌得她腰背生疼，被子底下的褥子也有些潮，翻来覆去，怎么躺都不舒坦。

白天的那些事儿，一桩桩一件件，还是不受控制地在脑海里过。

她索性坐起身，盯着墙角那盏跳动着昏黄火苗的油灯发呆。

灯影在斑驳的墙壁上摇曳，晃动不定，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她的心绪不宁。

她就那么呆坐着，也不知过了多久。

最终，温瑾瑜咬了咬下唇，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得。

她抬起手，对着与隔壁相通的那面墙壁，轻轻叩了叩。

笃，笃。

两声轻响，在这万籁俱寂的夜里，格外清晰。

她的心跳骤然快了几拍，指尖还贴在粗糙的墙面上，耳朵却早已竖得笔直，屏息等待着。

片刻之后。

隔壁果然传来了回应。

笃，笃。

也是两声，节奏沉稳，不疾不徐。

温瑾瑜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了扬，这简单的回应，竟让她郁结的心情轻松了不少。

她玩心忽起，又敲了两下。不过这次却变了节奏，特意快了两拍，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

秦致远那边几乎是立刻就回应了，节奏分毫不差。

两人就这么隔着一面薄薄的土墙，你来我往。

敲击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快，从最初的试探，到后来的较劲，最后简直成了两个孩子在比赛谁的手速更快。

温瑾瑜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指节敲得都有些发酸发胀，这才意犹未尽地停了手。

她把身子挪了挪，后背倚着墙，耳朵紧紧贴在墙面上。

隐约间，她听到隔壁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然后是“咚”的一声闷响，似乎有什么重物落在了地上。

温瑾瑜心里纳罕，正琢磨着秦致远在搞什么名堂。

门外突然响起了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她的门前。

笃，笃。

敲门声。

温瑾瑜浑身一僵，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她赶紧从床上下来，光着脚丫子踩在冰凉的地面上，几步走到门口，压低了声音问：“谁呀？”

“除了我，还能有谁？”

门外，秦致远那略带沙哑的嗓音传了进来，尾音里还噙着几分压不住的笑意。

“隔着墙敲得我手都快抽筋了，干脆过来看看你这怎么回事。”

温瑾瑜脸上一热，手下意识地抓紧了门框，那粗糙的木头纹理硌着指腹。她顿了那么一两秒，还是伸手，把门闩轻轻拨开了。

门“吱呀”一声，推开一道缝。

秦致远就杵在门外头，身上松松垮垮搭着件外衫，衣领偏到一边，额前的头发也乱着，像是刚从热被窝里钻出来。

他半边身子倚着门框，屋里那豆大的油灯光跳动着，映得他侧脸的线条愈发清晰。他那样子，似笑非笑的，看得温瑾瑜心头发毛，不大敢跟他对视。

“这么晚了，还不睡？”他嗓音压得低低的，像被夜露润过一般。

温瑾瑜耳根子霎时就烫了，头垂得更低，几乎要埋进胸口，只盯着自己光着的脚尖，声音小得快听不见：“没……就是睡不着，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个劲地瞎琢磨那些有的没的。”

秦致远没接话，他直接往前挪了一步。

两人之间那点空隙一下子就没了，呼吸都搅在了一块儿，暖烘烘的。

他伸出手，指头轻轻一勾，就抬起了她的下巴，逼着她仰起脸来。

温瑾瑜心口猛地一空，像是被人抽了一鞭子。

她下意识想躲，身子却不听使唤，僵在那儿，像是被什么东西定住了一样。

“乱啥？”

他嗓音又低又哑，热气呵在她耳边。

手指顺着她下巴的轮廓往上，滑到耳后，手心贴上她脸蛋，那热度烫得她心里直突突。

“说出来，我听听。”

温瑾瑜嗓子眼儿发紧，脸颊烧得慌，那股热劲儿像是要从皮肉里钻出来。

她想往后缩，后背却撞上了冰凉的墙板，没地儿退了。

她咬着唇，从嘴里溢出来的声音也听不清了：“也没什么……就是，林晓她……还有那些破事儿，堵在心口，闷得慌。”

秦致远就这么瞅着她，手却在她脸边上停了一会儿，才慢慢拿开。

他轻轻“嗯”了一声，嗓音却意外地柔和：“那就别一个人闷着，怕啥，有我呢。”

温瑾瑜心窝子忽地一暖，鼻子也跟着发酸。

她刚抬起脸，嘴唇动了动，话还没说出口，秦致远已经一侧身，进了屋。

他顺手就把门带上了。

“吱呀”一声，门合拢的轻响，让温瑾瑜心又是一紧。

“你……你进来干嘛？”她话说得都有些不利索了。

秦致远眉梢动了动，直接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下，拍了拍旁边空着的地儿。

随即语气跟在自个儿家似的：“还能干嘛，陪你唠唠嗑呗。你不是睡不着？我也不困，咱俩一块儿瞪眼到天亮。”

闻言，温瑾瑜也红着脸坐了下来。

秦致远看温瑾瑜坐定，就往她那边挪了挪，手臂几乎要贴上她的肩膀。

他的声音低哑，透着几分揶揄：“躲什么？又不是头一回一块儿坐着，至于脸红成这样？”

“谁脸红了！”温瑾瑜猛地抬头反驳，可那语气软绵绵的，没有半点威慑。

秦致远低低地笑出声。

他也不再逗她，往后一靠，直接躺在了床上。

双手枕在脑后，侧过脸看她：“行了，躺下吧，坐着多累。我不折腾你，早点睡，天亮了还有一堆破事儿等着呢。”

温瑾瑜咬着唇，心里瞬间天人交战。

迟疑了许久，她才小心翼翼地躺下，背对着他。

温瑾瑜身体绷得笔直，不敢有丝毫放松。

她能清晰感觉到秦致远的气息就在身后，距离近得让她心跳如擂鼓。

被窝里，他身上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传过来，烫得她几乎不敢动弹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