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章六九我不是来救你的

说是千里纽,可实际能够传送的距离不过方圆百步之内,且这类保命手段还有一个弊端,那便是无法精准掌控落地范围。

可眼下只要能捏碎千里纽,便可以让茳杳于原地消失,随机传送至附近。

哪怕只是拉开几十步的距离,也可以保下性命,在图逃跑。

茳杳没有任何犹豫,她手指发力意图碾碎掌心的千里纽,却不料那杀手忽然腾出左手,一把掐住了她的手腕。

随后,杀手暗中发力,似一道骤然紧勒的铁轱,致使茳杳手腕传来咔嚓一声脆响!

她的手腕竟被杀手掰折,手中的千里纽也落在了地上,摔成一缕青烟随风而逝。

向来有市无价的皇宫秘保,可保人性命的千里纽,就这样没了。

被硬生生掰折手腕的痛,让茳杳本能的失声痛叫,又被杀手一巴掌捂住了口鼻,让后再次发力,将她整个人摁倒在地。

紧接着,那冰冷的剑锋也架在了茳杳的脖子上,杀手漠然俯瞰茳杳,一双眼睛似他手中剑一般没有任何温度。

近距离打量下,茳杳也看清了杀手的脸,她竟然见过这人!

茳杳狠狠地咬了杀手一口,后者毫无防备,顿时眉头微皱,暗自吃痛一声,抽回左手。

茳杳趁机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她盯着杀手的脸,喝道:“是你!是李珏派你来杀我的?不…是李承恩派你来杀我的!”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昔日李珏的护卫,是那名半步上元境的剑客。

只是现如今,茳杳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对方的气势与眼神比起以前更加凌厉,或许他已经踏过那道难关,正式踏入上元境也说不准。

“殿下,话说的太多了些,好生上路吧。”剑客眸光微颤,面露三分厉色,右手持剑压向茳杳的脖子。

堂堂帝国九皇孙,就在自己的剑下,只要他稍微用力,便能斩下对方的头颅。

剑客却突然迟疑了,手中剑也慢了半拍…

买主已经提前支付了代价,助他破封踏入上元强者境界,即便消息败露,他也可以离开武朝,远遁他乡。

凭他现在这身本事,与买主支付的一本上乘剑诀,不论走到哪里他都饿不死,甚至假以时日可以开宗创派。

他不怕消息败露,只是略有犹豫,因为剑下的人不单单是武朝九皇孙,也是一个刚满十八的姑娘。

杀一个无辜的女人,来换上元境修为和一本上乘剑诀,这真的值得吗?

答案显然是值得,但剑客却在下手时有了一丝茫然,因为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自己当初拜师学剑,为的不是持剑走江湖,惩恶扬善,过快意恩仇的潇洒日子吗?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辗转多主,最后拜在名声极差的李珏门下,又毫不犹豫的接受了李承恩这笔肮脏的交易呢?

剑客晃过神来,可方才致命的停顿,已经让他错失了杀死茳杳的机会。

因为,他忽然惊恐的发现,自似乎动弹不得了!

是什么禁锢了自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还是九皇孙仍有保命甚至是反击的手段?

剑客看向剑下的茳杳,他只看到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睛,便断定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

能禁锢上元境修行者,那便只有…

疑神刹那,忽听远处传来一个老态的声音:“阿弥陀佛,施主,放下屠刀回头是岸。”

紧接着,一身穿破旧袈裟,眉毛花白的老和尚,两手合十步履阑珊朝他二人缓缓走来。

待老和尚走进,茳杳顿时认出,这老和尚就是数年前,在承天寺给他木牌的那个。

“小友,别来无恙了。”老和尚冲茳杳笑了笑,又随手一挥,举手间便掀起一道风来。

紧接着,剑客整个人翻飞出去,就连佩剑也瞬间脱了手,而后重重的落地,向后又陆续翻滚了数圈,这才停下。

捡回一条命的茳杳来不及庆幸自己还活着,便听老和尚冲她笑眯眯的说道:“殿下,请随我去见陛下吧。”

原来,老和尚是陛下派来接她的…

茳杳瞬间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一时间不知所以。

不知怎地,她忽然想起那日有间酒肆内,戈晓寒对她说的那句“那位的耐心向来是有限的”。

这句话反复徘徊在她的耳边,久而久之,让她感觉身体发冷。

她在害怕,倒不是因为即将承受来自陛下的怒火,而是茳杳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她徐徐抬头,看了一眼有间酒肆的方向,只剩最后几条街区了,真是不甘心啊…

茳杳忽而自嘲的笑了笑,原来,皇城是囚笼不假,可出了皇城,还有更大的囚笼在等着她。

或者说,只要陛下一天尚在,这整个天下都是陛下的囚笼,即便她努力展开稚嫩的羽翼,撞得满头是血,像个初学者一般不甘心的怒吼,也无法逃脱陛下的手心。

这一系列她自认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到头来,都只是在陛下监视下的一场场闹剧。

这便是君王,这便是生在天家不可避免的命运…

“资质平平…”华发道人仔细打量一眼虞戈,又摇头道:“若修正途,止步凝元境便是你一辈子最高的成就,若步邪道,融元境便是你一生中最大的成就!”

虞戈愣了愣,抬头看了一眼四周,而后伸手指了指自己:“您是在说我?”

“不是说你,还能说谁!”上官飞燕咳嗽数声,又冷眼看向虞戈,鄙夷道:“你终究还是走了王简的老路,滴血剑消耗的是自身血气,若有一日你被血煞蒙了心智,便是只知茹毛饮血的怪物了!”

虞戈只得讪讪的笑了笑,对华发道人与上官飞燕的话不与回复。

若非命运使然,他也不会走上这条极端路,这是他选的路,也是他的命。

他看了一眼仍立在原地却已气绝身亡不肯倒下的青衫男人,心中尚带三分疑惑,却只能暂时将这份疑惑压在心里。

虞戈仍跪坐在地,两手托着上官飞燕的身体,不让她倒下。

此时,他腾出一只手,向华发道人拱了拱手道:“还不知前辈尊姓大名,救命之恩,日后也好回报。”

“你不用回报,我不是来救你的。”华发道人负起手来,月光下他一身蓝袍一尘不染,颇有几分仙风道骨,恍若神仙下凡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