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46.生命之种。

别墅一楼,诺伦的房间内。

昏迷中的年幼女孩儿,正躺在诺伦的床上。

诺伦端着一盆热水走进来,脱去露比身上湿漉漉的衣服,替她擦拭身子。

因为家里没有小孩儿穿的衣服,诺伦只能用浴巾裹住露比的身体。

虽然魔族无法通过外貌来辨认年龄,但露比的外貌实在是过于年幼,只有四五岁人类小孩的模样。

哪怕在魔族之中,也可称得上是一名幼童。

难以想象,她是如何独自一人,冒着大雨而来的。

唯一称得上好消息的是,女孩儿的身体并没有受伤的痕迹,衣服上的血并不是她的。

此时,齐格从门外走了进来,神情不是很好。

“电话打不通。”齐格摇了摇头。

米莉当时与齐格告别的时候,曾留下过她的联系方式。

而就在前几天,米莉还专程打电话来,询问齐格家的住址,称想要带着孩子亲自登门拜访感谢。

虽然齐格满口说不用,但实在没能拗过米莉的执着,因此便将自己家的地址告知了对方。

当米莉得知齐格住在圣堂区时,还表现得十分意外。

“她怎么样?”

粉色的触须从小女孩儿的额头挪开,重新回到裙下,诺伦说道:“体内的魔力很正常,应该只是淋了雨比较虚弱,大概睡醒就好了。”

“那就好。”

齐格松了口气,旋即问道:“那她身上的血是?”

“衣服上的血应该是别人的,主人,你认识这个孩子么?”

齐格皱起眉头,将当日在传送阵内发生的,有关于米莉母女的事情说了一遍。

诺伦听完产生一丝疑惑:“那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家呢?”

齐格同样抱有这样的疑问。

虽然接触不多,但齐格能感受到,米莉十分珍视自己的孩子,不可能放任年幼的女儿独自在外游荡。

而且,她身上的血既然不是自己的,那会是谁的?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动静。

“我回来了。”

走进来的是温妮,她火急火燎地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是各种药品和体温计之类的东西。

齐格打电话让她回来时去一趟药店,因为齐格的语气十分急切,温妮还以为是齐格或者诺伦出了什么事儿。

此刻见到诺伦的床上躺着一名陌生的小女孩儿,温妮惊讶不已。

“这个孩子是?”

“我和主人刚生的。”

“………”

诺伦与温妮的关系并不好,齐格早就知道了,他轻轻敲了一下诺伦的脑袋,随后简单的给温妮解释了一下。

“也不知道米莉女士发生了什么,电话一直打不通。”

“你说的米莉,莫非是米莉·金女士?”

“对,你认识她?”齐格惊讶道。

然而,温妮此刻的表情,可比齐格震惊多了。

她曾在米德加城求学,在那里渡过了三年的学生时光,温妮很清楚这个名字在米德加城意味着什么。

米德加城是魔界首屈一指的金融之都,整个魔界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大企业总部,都坐落于米德加城。

如果说席德拉堡是魔界的政治中心,那米德加城就是名副其实的经济要脉。

除此之外,温妮曾就读的米德加商学院,也是米莉·金的母校。

直至现在,米莉·金的画像依旧挂在明星校友那一栏。

“米莉·金女士,称得上是米德加城年轻一代中的风云人物,当初就是她把席德拉堡的传送阵系统引入米德加城。

“多亏了她,我才不用每天早起赶路,能够乘坐平价便利的传送阵上学。”

对于一名从偏远地区考入大城市的乡下姑娘来说,能够节省时间与资金的通勤手段,算得上是恩惠了,因此学院里有许多人都将米莉·金视为偶像。

当然,也包括温妮。

当齐格得知米莉·金竟是这样一位人物后,同样是惊诧不已。

可问题来了,这对母女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主人,她要醒了。”

听见诺伦的话,齐格立刻来到床沿。

女孩儿眉头紧皱,发出痛苦的呜咽。

“妈妈~妈妈~”

诺伦下意识牵起女孩儿的手,女孩儿的手指立刻将她攥紧,仿佛生怕她将手松开。

在三人的注视下,床上的女孩儿缓缓睁开眼睛,入眼第一幕,便是陌生的天花板。

她的神色带有一丝茫然,缓缓扭动脑袋,当她看见诺伦的相貌后,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不安。

她不认识这个姐姐。

直到露比看见诺伦身旁的齐格,或许是这张熟练的面孔让她安心了些,她逐渐从茫然中回味过来,记起破碎的片段,明白那不是梦境。

她猛地坐起身,拼命寻找母亲的身影。

直到她看见自己手中紧握的左手,她轻轻张开稚嫩的五指。

娇小的手掌中心,正孤零零地躺着一颗种子。

一瞬间,眼泪溢出眼眶。

齐格与诺伦看着女孩儿,皆是手足无措。

唯有温妮露出动容之色,随后忍不住捂住嘴,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她认识米莉·金,自然了解米莉·金的种族。

米莉·金是无性繁殖的种族,无需配偶便能诞下子嗣。

可以说与魅魔是完全相反的种族。

据说这种魔族死活会化为一枚种子,种下之后,经过漫长的岁月变迁,会开出一片花海。

而在那片花海中,有新生命诞生。

于生命凋零时化为一颗生命之种,经过百年的洗炼,重新绽放为一朵崭新的花。

日月轮换,鲜花依旧。

曾几何时,温妮也曾想过,这是何等浪漫的种族。

可现在,闪烁着微弱光晕的生命之种,那抹光彻底消散后。

女孩儿的眼泪一颗接一颗的落在掌心的种子上,温妮再也说不出那种话了。

齐格与诺伦不懂这一幕意味着什么,诺伦只能轻抚女孩儿的背,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女孩儿的哭声,从最初的哽咽,到抽泣,最后肆无忌惮的嚎啕大哭。

像是在大雨天被丢弃的小狗,无助地趴在纸箱内,拼尽全力也爬不出去。

在这个平凡的雨夜,声嘶力竭哭喊着的女孩儿。

永远失去了,最重要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