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照在周默脸上。他猛地坐起，手腕内侧的时间烙印隐隐作痛。昨晚的一切——观测者、时间枪战、陆沉的警告——像一场荒诞的梦。但房间里陌生的陈设和手上的银色手环提醒他，那都是真实的。
床头柜上放着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新衣服和一张便条：“厨房有早餐，吃完开始训练。——陆“
周默穿上衣服，意外地合身。推开卧室门，公寓里静悄悄的，只有厨房传来咖啡机的嗡嗡声。餐台上摆着培根煎蛋和一杯冒着热气的黑咖啡，旁边放着一部崭新的手机。
他刚拿起手机，屏幕就自动亮起，显示一条未读消息：【手机已加密，用于紧急联系。充电24小时可维持一年电量。——TSA】
“TSA？“周默嘟囔着咬了口培根，味道出乎意料的好。
“时空异常管理局的简称。“
陆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得周默差点打翻咖啡。她今天换了身黑色战术服，银灰色右眼在晨光下显得更加异样，手里拿着一叠文件。
“睡得好吗？“她放下文件，给自己倒了杯咖啡。
周默揉了揉太阳穴：“做了很多奇怪的梦...好像看到无数个自己在不同的地方生活。“
“时间烙印的副作用。“陆沉啜了一口咖啡，“它会逐渐打通你与其他时间线上'自己'的微弱联系。“她推过来那叠文件，“你的训练计划。“
文件第一页写着《时停者基础能力开发纲要》，下面列着一系列训练项目：时间感知、物体操控、预视训练、防御技巧...
“这看起来像特种部队的训练表。“周默翻着厚厚的文件，眉头越皱越紧。
陆沉面无表情：“观测者比任何特种兵都危险。根据记录，新生时停者平均存活时间只有72小时。“
周默的咖啡杯停在半空：“你在开玩笑？“
“我从不开玩笑。“陆沉的异色双瞳直视着他，“你已经活了...23小时。“
一阵寒意顺着周默的脊背爬上来。他放下杯子，突然没了食欲。
“第一阶段，测试你的日常应用能力。“陆沉按下墙上的一个按钮，客厅的家具自动移开，清出一片空地，“先从最简单的开始。“
接下来的三小时里，周默在陆沉的指导下反复练习时间暂停的基础应用。他学会了精确控制暂停范围，将影响缩小到一个房间甚至单一物体；掌握了携带不同物体穿越静止时间的技巧；甚至尝试了在暂停状态下改变物体的运动轨迹。
“现在试试这个。“陆沉从金属箱取出一个网球发射器，放在五米外，“我会发射网球，你在时间暂停状态下接住它，然后改变它的方向。“
网球以惊人的速度射出。周默本能地启动时间暂停，世界凝固的瞬间，网球悬停在离发射器一米远的空中。他走近观察，发现网球周围的空气有细微的扭曲，像被包裹在一个透明的气泡里。
“这就是物体的时间场。“陆沉的声音在静止时空中依然清晰，“轻轻触碰边缘，不要强行突破。“
周默伸出手指，触碰那个看不见的边界。指尖传来轻微的阻力，像是戳破一层肥皂膜。穿过这层膜后，他顺利抓住了网球。
“现在，改变它的方向，但不要完全逆转。“陆沉指导道，“想象你是在给它一个新的选择，而不是强行控制。“
周默试着将网球转向右侧约45度，然后松开手。恢复时间流动后，网球以诡异的角度拐弯，砰地打在墙上的靶心。
“不错。“陆沉难得地露出一丝赞许，“大多数新生需要两天才能掌握这个。“
周默活动着手指，感受着时间能量在体内的流动：“这感觉...很奇妙。就像突然理解了世界的运行规则。“
“时间能力不仅仅是暂停。“陆沉收起发射器，“本质上，你在操纵概率和可能性。熟练的时停者能预判未来几秒的事件走向，甚至短暂地跨越平行现实。“
周默想起昨天在公司茶水间看到的无数个自己：“那些画面...其他时间线上的我，他们也能做到这些吗？“
陆沉的表情变得复杂：“理论上，每个决定都会分裂出新的时间线。但只有极少数个体能觉醒时间能力。“她突然转换话题，“饿了吗？我们出去吃午饭，顺便进行实地训练。“
“实地训练？“
“超市、餐厅、商场...普通人的生活场所是最佳训练场。“陆沉递给他一个棒球帽和一副平光眼镜，“简单的伪装。“
半小时后，他们站在市中心一家高级餐厅门口。周默仰头看着金光闪闪的招牌，这家以神户牛排闻名的餐厅人均消费抵他半个月工资，平时根本不敢想。
“我们真要在这里吃？“他小声问，“我钱包里只有两百块...“
陆沉嘴角微扬：“谁说要付钱了？“
她推门而入，周默忐忑地跟上。餐厅里灯光柔和，每张桌子都铺着雪白的桌布，衣着光鲜的顾客低声交谈。服务员迎上来时，陆沉淡定地说：“两位，靠窗位置。“
落座后，周默紧张地翻着菜单，价格看得他心惊肉跳。陆沉却泰然自若地点了招牌牛排和红酒，甚至加了一份昂贵的海鲜拼盘。
“放松，就当是普通午餐。“她低声说，同时从包里拿出一个小装置放在桌下，“这个会干扰监控10分钟。“
服务员送上红酒离开后，陆沉看了看表：“现在，试着暂停这张桌子的时间，只针对我们的食物和餐具。“
周默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与之前的全范围暂停不同，这种精确控制需要极强的专注力。他想象时间像水流一样，只冻结眼前的一小部分。
桌布上的光影突然静止，酒杯里的酒液停止晃动，而周围其他顾客依然在正常活动。这种局部控制比想象中更耗精力，周默的太阳穴开始突突跳动。
“很好，维持住。“陆沉迅速行动，将两人的餐盘与隔壁桌刚上菜的一桌调换，“现在恢复。“
时间重新流动，周默面前的普通牛排变成了顶级神户牛排，红酒也换成了更昂贵的年份。最神奇的是，隔壁桌的顾客毫无察觉，继续享用着被调换后的普通餐点。
“这...算是偷窃吧？“周默压低声音，却忍不住切了一块牛排送入口中。肉质如黄油般柔嫩，肉汁在舌尖爆开，是他这辈子吃过最美味的食物。
陆沉晃着酒杯：“更准确地说，是概率替代。在无数时间线中，总有一条是我们正大光明点了这些菜。你只是...选择了那条时间线的结果。“
这种理论听起来像是为偷窃找借口，但美食当前，周默的道德顾虑很快被抛到脑后。他狼吞虎咽地吃完牛排，甚至用面包把盘子擦得干干净净。
“接下来是购物训练。“离开餐厅时，陆沉说，“时间能力在获取信息方面尤其有用。“
他们来到市中心最豪华的购物中心。陆沉带他直奔一家高档手表店，橱窗里陈列的手表价格从数万到上百万不等。
“选一块你喜欢的。“陆沉说。
周默指着一块标价38万的劳力士：“这个？别开玩笑了...“
陆沉没回答，径直走进店里。周默硬着头皮跟上。店员热情地迎上来，陆沉优雅地表示想看看最新款的潜水表。当店员转身去取展示品时，她轻碰周默的手臂：“现在。“
周默启动时间暂停，范围精确控制在柜台区域。世界静止的瞬间，店员的手停在半空，店内的音乐也戛然而止。
“拿起来试试。“陆沉指示道。
周默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块梦寐以求的劳力士戴在手腕上。金属表带凉丝丝的，重量比想象中沉得多。他在静止的时间里尽情欣赏，甚至拍了张自拍。
“记住这种感觉。“陆沉的声音传来，“时间能力不仅能获取物质，更重要的是信息与体验。现在放回去，我们该走了。“
周默恋恋不舍地摘下手表放回原位。恢复时间流动后，店员毫无察觉地继续取出展示表，热情地介绍功能。五分钟后，他们空手离开店铺。
“那块表现在对你已经没有秘密了。“走出商场时陆沉说，“你知道它的重量、触感、佩戴体验...这些信息在某些情况下比实物更有价值。“
周默回味着手腕上残留的触感：“所以时间能力者都是...高级小偷？“
陆沉轻笑一声：“小偷只是最底层的应用。真正强大的时停者能获取任何机密信息，潜入最森严的设施，甚至...“她突然住口，“后面再说。现在去你公司。“
“公司？为什么？“
“测试职场应用。“陆沉拦下一辆出租车，“每个时停者最先想到的就是利用能力在职场上获得优势。“
回到蓝科科技大楼前，周默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仅仅24小时前，他还是个为项目进度焦头烂额的普通程序员，现在却拥有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能力。
“你的任务，“陆沉在大楼对面的咖啡厅坐下，“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获取张总监电脑里的季度考核文件。“
周默皱眉：“这违反公司规定...“
“也违反物理定律，但你已经在做更违反常理的事了。“陆沉推给他一杯咖啡，“记住，局部暂停，精确控制范围。我会在这里监控。“
进入大楼后，周默的心跳加速。前台的李姐热情地打招呼：“周哥，病好了？“
他这才想起自己昨天没请假就消失了：“呃，是的，有点发烧...“
电梯上行时，他做了几次深呼吸。办公区一如既往地忙碌，他的出现没引起多少注意。周默悄悄观察总监办公室，张总正在和人事主管谈话，电脑就摆在桌上。
“机会来了。“他自言自语，找了个靠近办公室的工位假装工作。
当人事主管离开，张总也起身去洗手间时，周默迅速行动。他精确地暂停了办公室内的时间，快步走进去。电脑屏幕还亮着，显示着加密的企业内网界面。
“该死，需要密码...“周默试着按了几个常见组合，都不对。
“试试他的生日。“陆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吓得他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你怎么——“
“手环有通讯功能。“声音确实来自手环，“左抽屉里有本记事本。“
周默找到记事本，翻到最后几页，果然记着一串数字。输入后，系统解锁。他很快找到了季度考核文件夹，用手机拍下所有内容。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份晋升名单——他的名字赫然在列，但被标记为“待观察“。
“有意思。“陆沉的声音带着玩味，“恢复时间，回来吧。“
周默小心地退出系统，将一切恢复原状。离开办公室时，他的眼角余光瞥见林玥正朝这边走来。来不及完全退出，他只能躲在门后。
林玥停在总监办公室门口，疑惑地看了看四周，然后推门而入。周默屏住呼吸，趁她背对自己时溜了出去。
回到咖啡厅，周默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浸透。陆沉正在查看他拍到的文件，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你的上司很谨慎。“她将手机还给他，“晋升名单上有你，但备注说怀疑你有'非常规信息获取渠道'。“
周默一愣：“他怎么会...“
“普通人察觉不到时间暂停，但能感觉到异常。“陆沉搅动着咖啡，“频繁的巧合，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些都会引起怀疑。“
周默翻看文件，发现张总监甚至专门记录了他近期所有“异常表现“：突然解决困扰团队数周的技术难题、提前准备尚未公布的项目需求、在会议上精准预测竞争对手的策略...
“他认为我是商业间谍？“周默哭笑不得。
“某种意义上，他没错。“陆沉站起身，“走吧，该回去了。天黑后观测者活动会更频繁。“
回程的出租车上，周默望着窗外华灯初上的城市，思绪万千。短短一天内，他品尝了顶级美食，试戴了名贵手表，获取了机密文件...时间能力带来的可能性令他头晕目眩。
“其他能力者也像这样吗？“他突然问，“我是说，除了时停者，还有别的...超能力者？“
陆沉的目光依然盯着窗外：“为什么这么问？“
“你提到过'时间能力只是其中一种'。“周默回忆道，“而且那些观测者...它们看起来不像单纯的时间生物。“
出租车驶过一座桥，水面的倒影被霓虹灯染成彩色。陆沉的侧脸在变幻的光线中忽明忽暗。
“能力分很多种。“她终于开口，“时间、空间、物质、能量...甚至更抽象的概念。但所有能力者都面临同一个问题：代价。“
她拉起袖子露出手臂，周默倒吸一口冷气——时间烙印已经从手腕蔓延到手肘，皮肤下的光点形成复杂的网络，像电路板上的导线。
“使用越多，侵蚀越快。“陆沉放下袖子，“有些能力者选择隐居，有些疯狂滥用能力直到崩溃，还有少数像我们这样的，试图找出真相。“
“真相？“
“能力的起源，观测者的本质，以及...“陆沉的声音低下去，“如何摆脱这种诅咒。“
回到公寓，周默发现客厅里多了两个人。一个身材高大的光头男子正在检查沙盘上的光点，另一个戴眼镜的瘦小青年则对着空气比划着什么，指尖闪烁着微弱的蓝光。
“周默，这是马库斯和文森特。“陆沉简短地介绍，“马库斯是空间感知者，文森特是电磁操控者。“
光头男子——马库斯——抬头打量周默，眼睛是诡异的全黑色：“新人？时间系的？“
周默点点头，惊讶于对方的判断速度。
“烙印还很浅，不错。“马库斯的声音低沉得像地震，“希望你能活得比上一个久。“
文森特推了推眼镜，腼腆地笑了笑：“别吓唬他，马库斯。你好，周默，欢迎加入TSA。“他的手指在空中划出一道电弧，“我们在追踪城东的一个异常信号，疑似新的能力觉醒。“
陆沉走到沙盘前：“强度？“
“三级左右，可能是物质重组类。“文森特调出一个全息投影，显示出一栋公寓楼的立体图像，“17岁女性，昨晚开始出现异常，家里的金属物品无故变形。“
周默听着他们讨论专业术语，感觉自己像个误入高级实验室的小学生。这时，他注意到陆沉和马库斯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你们有事瞒着我。“他脱口而出。
三人同时沉默。最终陆沉叹了口气：“今天下午，城北出现了大规模观测者聚集。它们很少这样集体行动，除非...“
“除非有高价值目标。“马库斯接话，黑色眼睛直视周默，“比如一个潜力巨大的新生时停者。“
周默的手不自觉地摸向银色手环：“它们在找我？“
“不只是你。“陆沉调出另一个全息图像，显示城市地图上密密麻麻的红点，“所有登记在册的能力者都报告观测者活动加剧。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文森特紧张地推了推眼镜：“先知之眼预测到72小时内会有'重大时间裂隙'，但位置不明。“
“先知之眼？“周默问。
“另一个能力者组织。“陆沉简短解释，“他们专精预知未来，但信息要价很高。“她转向马库斯，“联系其他安全屋，准备疏散。文森特，加强屏蔽场。“
两人领命而去，公寓里只剩下周默和陆沉。窗外的夜色更浓了，城市的灯光像漂浮在黑暗海洋上的船只。
“会发生什么？“周默问，手腕上的烙印突然刺痛起来。
陆沉站在窗前，背影显得异常孤独：“时间战争的第一枪。“
就在这时，周默注意到一件事——在月光下，陆沉没有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