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网吧空调的冷风正把敖鼎残留的玫瑰香吹碎。
这个下午的魔幻程度堪比星际里用SCV单挑雷兽，那个踩着十厘米高跟都能走出T台气势的御姐，居然把建筑摆成了心形，还理直气壮的说这是光之光的防御阵型。
至于老唐，早在他发出有异性没人性的哀嚎之前，语音聊天申请就被路明非冲进了下水道。
“姐你简直就是建筑学鬼才，下次能不能别摆出这么奇怪的造型了。”少年盯着屏幕上第十八次失败的弹窗，感觉自己的星际争霸常识正受到挑战。
“建筑群，当然要摆的好看啦，我玩红警都是这么摆的。”
“姐你那是盗版Mod，不是原版，”路明非发出吐槽，“原版你那种打法早就被人速攻推平了。”
“反正我又不打PVP。”
敖鼎倚靠在网吧玻璃门前，灰金色发梢被夕阳镀成流动的蜜糖，抄在胸口的双手让她莫名像只闯祸的布偶猫。
“这个东西给你。”她说。
带着玫瑰香气的复合型迪迦玩偶放入他的掌心，软胶玩偶上还留着体温的残余，少女又绕到他的身后，另一只手变戏法的晃着钙片盒子。
“刚才你偷瞄我腿环的时候，心跳的跟个king的帝王引擎一样，简直在殴打我的鼓膜。”敖鼎笑嘻嘻的说。
“姐…我…”
路明非慌乱的想要解释，视线像是被巴掌驱散的蚊虫在半空中乱晃，仿佛在脸上写满了道歉的文字。
“放宽心，我又不会说什么，”她打断少年的解释，“毕竟，我真的很漂亮，我要是男…”
最后半句话卡在敖鼎的喉咙里，少女用川剧变脸的心态迅速切换心情：“总之，你不用太在意，青春期大男孩要多补充一些钙，才能快快长到一米八。”
路明非耳尖的红潮依旧没有退却，被正主点破心思的羞耻感正在撕咬他的内心。
“明天老时间！记得看我给你发的QQ消息。”她晃着手机屏幕上的QQ好友列表，路明非的QQ头像正在列表置顶栏发灰。
少年呆立着看着超跑尾灯撕开暮色，直到消失在视线尽头之后才开始拖动双脚，未曾发现玻璃门上转瞬即逝的涟漪，倒影当中路鸣泽抛接着黑暗迪迦的软胶玩偶，西装袖口的金线随着动作织出微笑的弧度。
“哥哥的新陪练员很有趣不是吗？”他捏碎玩偶的头部又瞬间复原，“她以为自己在第五层，可惜这场游戏里，玩家和厂家签了作弊协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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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拉梅拉的尾灯在盘上公路上拉出修长的倒影，仪表盘上的油门指针一路飙升到极限，200公里的时速把公路的绿化带拉成细长的布匹。
敖鼎的短筒靴底每次重踏油门时都炸开肉眼可见的气浪，汽车踏板在暴力的摧残下发出哀嚎，而少女则放声大笑，和引擎声混合在一起。
少女猛然踩住刹车，锁死的轮胎瞬间和地面摩擦出臭味，当车身甩进观景台时，论坛在地面犁出四道杂乱的焦痕。
“靠，真特娘的刺激，”她猛地一拍方向盘，“我居然真的去这么干了，去勾引一个小处男。”
敖鼎大口的喘着粗气，白衬衫的第二枚纽扣正在起伏的胸口上表演《蜘蛛侠2》同款拉火车的剧情。
熔金色的黄金瞳在倒车镜里忽明忽暗，瞳孔深处好像有个穿廉价西装的男人捶打着玻璃要冲出来，又被短筒靴踢回意识深处。
少女深呼吸，急促起伏的胸口渐渐恢复平静。
“我真受不了，感觉好恶心啊，”她装作干呕，“呕~”
当她想起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之后，记忆开始不可控制的在脑海当中重现。
“这里是要造气矿对吧？”
她故意不小心按在少年的大腿上，霎那间，路明非耳后窜起的红润比她想象中还要快得多，前凸后翘的身体曲线配合上精致的面容，对从未有过恋爱经验的男生而言，杀伤力不亚于某天周五放学后，校花突然请你去看爱情电影，只有两个人的那种。
“对对对。”路明非回复道。
呼出的冷气吹起了少女的刘海，也把回忆吹散成烟雾消散。
“这比绩效完成不达标，还要倒扣钱的时候还要有压力，”她咬牙切齿的说，“这要命的廉价香水。”
少女下意识的摁开了手机通话，屏幕上备注红发巫女的名字下方显示正在接通。
急促的三声盲音后传来易拉罐开启的脆响，诺诺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背景音里隐隐约约有铅笔划过素描纸的沙沙声。
“皮卡丘，你刚运动完？”
“对啊，我才飚完车，”她没好气的说。
“进展如何？”
“什么进展？”少女反问。
“还能是什么进展，就你捡的那条流浪狗，”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刑侦片的旁白感，“你知道我是很擅长侧写这种技能的。”
“好吧，我错了，别再用侧写了，”敖鼎说，“我是去找了他啦，然后那衰仔的手抖得跟个帕金森患者一样，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他身上的洗衣粉味道。”
“还有营养快线。”她又补充道。
“开始后悔了？”诺诺的笑声混着跳跳糖的爆破音，“我当年偷穿家里人高跟鞋去约会的时候，结果崴脚摔进喷泉池可比你的计划蠢多了。”
少女摇下车窗，山风立刻卷走发梢末尾的网吧烟味，三张皱巴巴的钞票躺在手套箱内，那是路明非死活不肯收的学费。
“我这样，算不算在刻意制造幻觉，我感觉我在欺骗他的感情。”
“恋爱教学也算是社会实践嘛，大男孩总是要被坏女人欺骗之后才会成长的，”她说，“我那两个足球队的前男友里面，不还是有些人最后成为情圣了啦，有个现在换过的女朋友比我的前男友加起来都还要多。”
“我觉得那个只是被伤害之后变成海王了，”敖鼎发出吐槽，“你说他要是真信了这个剧本该怎么办？”
“衰仔现在需要的是能拉肚子的过期汽水，不是82的拉菲，”诺诺的铅笔声消失了，“等汽水嗝打完了，他自己会去找真正值得珍藏的佳品。”
“我倒是不这么认为，他是那种很执着的人。”她的食指拂过真皮方向盘，车载时钟显示着02：17。
“那就用你的八极拳把他打飞啦，你连水泥罐车都能拆掉，害怕一个高三生？”
“唉。”
少女没有回复好友，而是吐出了一个沉重的叹息，她开始有点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