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吴宽《易安居士画像题辞》的评说

吴宽（1435—1504），字原博，号匏庵，人称匏庵先生，长洲（今江苏苏州）人，工于诗文，擅长书法。明代诗人、散文家、书法家。明成化八年（1472）进士，官至礼部尚书，死后谥文定。著有《匏庵集》。吴宽有论词绝句一首，名为《易安居士画像题辞》。

吴宽的《易安居士画像题辞》云：“金石姻缘翰墨芬，文箫夫妇尽能文。西风庭院秋如水，人比黄花瘦几分。”[4]“金石姻缘翰墨芬”一句，乃指赵明诚、李清照夫妇有同嗜金石之雅好。赵明诚有《金石录》三十卷，李清照《金石录序》谓：“每获一书，即同共勘校，整集签题。得书、画、彝、鼎，亦摩玩舒卷，指摘疵病，夜尽一烛为率。故能纸札精致，字画完整，冠诸收书家。”[5] 吴宽将李清照、赵明诚的结合誉为“金石姻缘”。“文箫夫妇尽能文”一语中的“文箫”二字，出自裴铏的《传奇·文箫》。吴宽借用书中文箫偶遇仙女并与之结为夫妻一事，评说李清照、赵明诚才名俱佳，意趣相投，两人的结合乃天作之合。诗中，后两句“西风庭院秋如水，人比黄花瘦几分”，出自李清照的《醉花阴》。词中，“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乃千古传诵的佳句。其构思精巧，句意秀颖，与文中“东篱”、“黄昏”、“暗香”等意象形成照应。李清照词以言愁见长，《醉花阴》即为其中的典范。词人以含蓄委婉的笔法，捕捉特定的时间与地点，使主体情感层层推进，营造出凄凉孤寂的氛围。句末，词人以“人比黄花瘦”这一比喻作结，以菊花细长的花瓣形容人的瘦弱，收到形神俱佳的艺术效果。该句中，作者把愁苦的情调推向高潮后却戛然而止，令人回味绵长。相传，李清照将《醉花阴》一词寄给赵明诚后，赵明诚为之叹赏，遂作数阕，然终不及李清照之作。元代，伊世珍在《琅嬛记·外传》中载：“易安以《重阳·醉花阴》词函致明诚。明诚叹赏，自愧弗逮，务欲胜之。一切谢客，忘食忘寝者三日夜，得五十阕，杂易安作，以示友人陆德夫。德夫玩之再三，曰：‘只三句绝佳。’明诚诘之。曰：‘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正易安作也。”[6]总之，《醉花阴》一词中，“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之句，无一涩字难语，别出机杼地表现出了闺中思妇因愁“销魂”，人瘦堪比“黄花”的独特情状，确乎传神写照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