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乞丐入江湖
楚昭然趴在泥泞里数着心跳，右腿传来的剧痛让他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那时他刚满十四岁，父亲将他塞进地窖时飞溅的血珠，至今还在他脊梁上凝着暗红的痂。
“砰！“
三枚透骨钉擦着她耳畔钉入青石板，雨水顺着斗笠边缘淌成银线。楚昭然猛然扯开蓑衣，露出瘸腿乞丐必备的破草鞋——鞋底夹层里藏着三枚毒蒺藜，此刻正隔着粗麻布灼烧他的脚掌。
“楚家余孽果然在此！“
黑衣人的刀锋劈开雨幕，楚昭然佝偻着背往后疾退。瘸腿在青苔上打滑的瞬间，他袖中铜钱已激射而出。当啷一声，檐角灯笼应声而碎，黑暗如墨汁般在巷口晕染开来。
掌心传来黏腻触感，他摸到腰间暗袋里仅剩的三枚毒蒺藜。三年前母亲塞进青铜匣的银簪硌着后背，簪头海棠沾满泥水，却仍倔强地开着。
温泉池畔的紫藤花簌簌作响，楚昭然盯着雾气里若隐若现的雪色肌肤。三年前他躲在祠堂供桌下，透过镂空雕花见过类似的胴体——那是父亲生前最珍爱的波斯舞姬，被乱剑分尸时血水浸透了整张羊皮卷。
“谁？！“
水花飞溅声中，楚昭然本能地缩回探向玉镯的手。少女腕间迸裂的青玉镯割破他指尖，血珠滴在池面竟凝成细小的漩涡。更诡异的是那镯子内侧的“昭阳“二字，与他藏在青铜匣里的血衣碎片上刺绣如出一辙。
“三年前楚将军的佩剑...”苏沉璧突然盯着展台方向，鎏金铃铛在他腰间发出蜂鸣，“不是被熔铸成十二柄镇国戟了吗？”
楚昭然握紧断剑的掌心渗出血来。剑柄机关刺入皮肉的疼痛远不及内心震荡——这分明是母亲临终前攥着的断刃，当年父亲就是用这把剑削断了叛军的帅旗。
剑身青光暴涨的刹那，楚昭然看见无数冤魂从血衣碎片里站起。三年前灭门夜的场景在脑海中炸开：母亲将银簪刺入咽喉前最后的眼神，父亲被挑断手筋仍死死护着青铜匣，还有妹妹...那个穿着鹅黄襦裙的小身影，至今还在她梦里哭喊着找爹娘。
“青冥十三式！“黑衣人首领暴退三步，刀锋在剑气下断成两截，“你怎会楚家剑法？“
楚昭然甩去剑尖血珠，看着掌心血痕组成诡异的符咒。这招“孤鸿踏雪“他夜夜在汴河底演练，剑锋划过水面时会带起细碎冰晶。此刻剑身上的“楚“字暗纹正吞噬着血迹，与青铜匣缝隙里渗出的银光遥相呼应。
苏沉璧突然按住他流血的掌心：“别碰！这剑在饮血！”她腰间的鎏金铃铛疯狂震颤，十二枚银铃同时发出清越声响，竟与青铜匣开启时的颤音完全相同。
黑衣人的刀光如暴雨倾盆，楚昭然的白骨鞭绞碎第四个杀手的喉骨。青铜匣在混战中裂开缝隙，银簪滚落在血泊里，簪尾赫然刻着与青玉镯相同的暗纹。
“小心身后！“苏沉璧的惊呼伴着铃铛脆响。楚昭然旋身挥鞭的瞬间，瞥见杀手袖口的金线蟒纹——与三年前父亲咽气前死死攥着的残布图案一模一样。
血雨浇在青铜匣裂痕处，银簪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嗡鸣。楚昭然感觉有热流从脊椎窜上后脑，那些被刻意遗忘的画面汹涌而来：母亲将簪子插入发髻时，父亲正在擦拭的正是这把断剑；妹妹遇害那晚，叛军佩剑上也刻着同样的金线蟒纹。
“原来你们都在骗我...“楚昭然抹去脸上血污，看着苏沉璧腕间断裂的玉镯。镯身裂纹中渗出暗红血丝，正与剑身上的“楚“字暗纹交织成网。暴雨冲刷着庭院里的血色，他终于看清那些铃铛内壁的铭文——竟与青铜匣底的篆刻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