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特殊人才，破译通讯密码

夜，深沉如墨。

青石峡指挥部内，张峰、王振华和冯啸天的身影拉得细长。

地图摊在简陋的木桌上，上面用红蓝铅笔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符号。

“啸天，我们的团队，有会无线电技术的吗。”张峰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爆破、突击、侦察、狙击、格斗、医疗……各方面的人才都有了，但还缺一块最关键的拼图。”

冯啸天浓眉微蹙，沉吟道，“团长，你是说……”

“通讯！”张峰斩钉截铁，“一支真正具备独立作战能力的精锐小队，必须要有自己的‘耳朵’和‘嘴巴’。尤其是在深入敌后，执行特殊任务的时候。”

他抬起头，眼神锐利地看着冯啸天，“我们需要能够独立收发报、截获敌人情报，甚至进行简单密码破译的专业人才。”

“不然之前缴获的日军电台，也无用武之地。”

冯啸天深以为然地点头，“我明白，没有独立的通讯能力，我们就如同瞎子和聋子。只是，这样的人才……不好找啊。”

“这一批总部拨下来的干部并没有这样的人才，可惜了。”团政委在一旁补充道。

抗战时期，无线电技术人才本就稀缺，大部分都被各方势力牢牢掌控。流落在民间的，更是凤毛麟角。

“我知道难。”张峰叹了口气，随即眼神又坚定起来，“但再难也要找！你接下来一段时间，除了常规侦察任务，把主要精力放在这上面。留意那些敌占区、三不管地带的小城镇，尤其是那些曾经有中央军或地方部队驻扎过的地方。说不定，就有因部队被打散而隐姓埋名的技术兵。”

“是！团长！”冯啸天挺直了腰杆，“我一定把这样的人给您挖出来！”

几日后，晋西北边缘，一个名为“平安镇”的小镇。

这里地处几方势力交错的边缘地带，日伪军的控制相对薄弱，但也因此鱼龙混杂，三教九流汇聚于此，形成了一个畸形的繁荣。镇子里的黑市，更是远近闻名。

冯啸天化装成一个落魄的行商，头戴一顶破毡帽，身上穿着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衫，在黑市里不紧不慢地溜达着。他的目光看似随意，实则扫过每一个摊位，留意着每一个可疑的人物。

他已经在这里盘桓了两天，毫无头绪。那些贩卖军用品的，多是些不入流的掮客，倒卖些子弹、药品、罐头之类，真正懂技术的，一个也没碰上。

就在他有些失望，准备转移目标时，一个偏僻角落的小摊位引起了他的注意。

摊主是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子，面容清瘦，眼窝深陷，透着一股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斯文和颓唐。他的摊位上摆着些零碎的旧货，几本泛黄的旧书，一个破旧的座钟，还有一些看不出名堂的金属零件。

吸引冯啸天的，正是那些金属零件。其中有几个，分明是真空管和可变电容！这些可不是普通老百姓能用得上的东西。

冯啸天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走过去，拿起一个真空管装作好奇地打量，“老板，这些是啥玩意儿？能做啥用？”

那男子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声音沙哑，“洋玩意儿，收音机上的零件。坏了，不值钱。”

“收音机？”冯啸天故作惊讶，“这年头，收音机可是稀罕物。老板你还懂修这个？”

男子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懂一点，混口饭吃罢了。”

冯啸天放下真空管，又拿起旁边一个包着油纸的小包，里面似乎是铜线和一些电阻。他状似无意地问道，“老板，我有个亲戚，以前在城里学过无线电，后来队伍散了，想自己鼓捣个收音机听听戏，就缺些零件。你这儿……有没有成套的？”

男子眼神微微一凝，警惕地打量了冯啸天几眼，“客官说笑了，我这儿都是些零碎，哪有什么成套的。”

冯啸天没有放弃，压低声音道，“不瞒老板，我那亲戚是真懂行。价钱好商量。主要是想找些……嗯，能收发讯号的玩意儿。”

“收发讯号？”男子脸色微变，猛地坐直了身体，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旋即又恢复了懒散，“客官，你找错地方了。我这小本生意，可不敢碰那些犯忌讳的东西。”

冯啸天知道，不能逼得太紧。他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两块大洋，放在摊位上，“老板，交个朋友。这是定金，你若是有门路，或者自己有存货，帮我留意一下。三天后，我再来。”

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男子看着桌上的大洋，又看了看冯啸天远去的背影，眼神闪烁不定。

接下来的两天，冯啸天没有再出现在那个摊位前，而是在暗中观察。他发现，那个摊主果然有些不寻常。他不时会和一些形迹可疑的人低声交谈，有时还会悄悄离开摊位，去镇子边缘一个破旧的院落。

第三天，冯啸天再次来到摊位前。

“老板，考虑得怎么样了？”

男子抬起头，深深地看了冯啸天一眼，沉声道，“跟我来。”

冯啸天心中一喜，面上却不动声色，跟着男子七拐八绕，来到镇子边缘那座破旧的院落。院门紧闭，男子警惕地四下张望一番，才推开门，示意冯啸天进去。

院子里杂草丛生，一间低矮的土坯房内，光线昏暗。

“你要的东西，在这里。”男子指了指墙角一个用破布盖着的木箱。

冯啸天走过去，掀开破布，只见里面赫然是一部拆卸开的电台部件！虽然简陋，但关键零件齐全。

“果然是你！”冯啸天眼中精光一闪。

男子却突然从怀里摸出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对准了冯啸天，“你到底是什么人？打听这些东西，想干什么？”

冯啸天不慌不忙，淡淡一笑，“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什么人。钱顺风，对吗？原中央军通讯营的技术上士，会战时部队被打散，流落至此。”

被称作钱顺风的男子脸色大变，握着匕首的手微微颤抖，“你……你怎么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冯啸天说道，“我们找你，不是为了抓你，而是想请你出山，一起打鬼子！”

“打鬼子？”钱顺风眼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即又黯淡下去，“队伍都散了，长官都跑了，还打什么鬼子？我现在只想安安稳稳活下去。”

“苟活于世，任由豺狼横行，就是你想看到的安稳吗？”一个沉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张峰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目光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静静地看着钱顺风。

钱顺风一惊，警惕地望向张峰。

张峰缓步走进屋内，语气诚恳，“钱先生，我知道你经历过失望和背叛，对现在的军队可能不再信任。但请相信，我们八路军，是真心实意打鬼子的队伍。我们装备是差了点，但我们有赶走侵略者，保家卫国的决心！”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的专业技术，正是我们急需的。加入我们，你不会被当作普通的士兵，你的才能会得到最大的尊重和发挥。我们需要你，用你的无线电技术，为我们刺探敌情，传递消息，正是我们打敌人所需要的！”

钱顺风沉默了，紧握匕首的手慢慢松开。

张峰的话，似乎触动了他内心深处某些沉寂已久的东西。

“我……我凭什么相信你们？”他沙哑地问道。

张峰微微一笑，“就凭这个！”他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递给钱顺风，“这是我们截获的一段日军密码，我们的人尝试了很久，无法完全破译。如果你能帮我们破译出来，实属大功一件。如果你愿意加入我们，这部电台，以及后续我们能找到的所有器材，都归你调配。”

钱顺风接过那张写满日文假名和数字的纸片，只看了一眼，眉头便紧紧锁了起来。他走到那堆电台零件旁，手指快速而熟练地翻动着，不一会儿，一部简易的接收装置便初具雏形。他戴上耳机，仔细调试着旋钮，神情专注无比。

屋内一片寂静，只有电流的滋滋声和钱顺风间或发出的低低呢喃。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钱顺风猛地摘下耳机，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是日军日本山田部的通讯！说他们遇到匪军，激战惨烈，需要平安县派兵增员。”

他又拿起那张密码纸，在上面迅速写写画画，“他们的密码是基于日期和特定关键词的简单替换加密，结合刚才截获的明码呼号，我已经找到了规律！”

他将破译出的一小段信息递给张峰。

“致乙第203号：

我部遭敌主力包围，现地（坐标：GC-4872）激战中。

弹药告急且伤员激增，需紧急派遣1个中队规模增援。

建议经东侧河道路线行进。

待复。山田部少佐”

张峰和冯啸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喜！

这个钱顺风，果然是个人才！不仅能快速组装电台，截获情报，还能在短时间内破译日军的简单密电！

“钱先生，好样的！”张峰由衷赞叹，“你可愿加入我们，与我们并肩作战，将你的才华用在真正有意义的地方？”

钱顺风看着张峰真诚而期待的眼神，又看了看手中那张记录着敌人动向的纸片，胸中一股久违的热血开始翻涌。他想起了那些在战场上死去的弟兄，想起了日寇的残暴，想起了自己空有一身本事却只能东躲西藏的憋屈。

他将那把锈迹斑斑的匕首扔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脆响，仿佛斩断了过去的迷茫。

“我钱顺风，烂命一条！”他抬起头，“如果你们不嫌弃，我愿意跟你们干！只要能打鬼子，让我干什么都行！”

张峰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伸出手，“欢迎你，钱顺风同志！”

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