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禾的指尖在七块符骨上划出第七百零一道稻纹时,灵泉的水面突然炸起三尺高的水柱。他望着玉牌表面流转的地脉光带,每道符文都对应着灵泉周边十九处地脉节点,却在中央位置出现了紊乱的暗斑——那是三日前矿脉区异动留下的隐患,此刻正像活物般向灵泉核心蠕动。
“青禾师兄,西南方的‘醒神稻’全蔫了!”林小羽抱着枯萎的稻穗冲进药庐,腰间的七窍葫芦里溢出浑浊的灵泉水,“井水检测出‘蚀脉毒’,和当年王执事倒入的妖藤汁液成分一样,但浓度高出十倍!”
陈青禾接过稻穗,看见叶脉间爬满紫色菌丝,与他在北邙禁地见过的“地脉妖蛛”吐丝轨迹完全一致。他握紧神农耒耜,耒头的四象纹路突然逆向旋转,指向灵泉底部的守泉人碑林——那里沉睡着七具用符骨重塑的守泉人傀儡,正是他上月用四大圣兽血脉激活的地脉守卫。
“是幽冥教的‘地脉寄生术’。”陈青禾将符骨按在泉眼,水面浮现出地脉地图,西南角的暗斑正沿着“白虎脉”蔓延,“他们用蚀脉毒污染地脉,想让守泉人傀儡反戈一击。小羽,去通知苏晴启动‘五谷净化阵’,我下泉修复碑林。”
灵泉底部的碑林在紫雾中若隐若现,七具傀儡的关节处缠着新的咒文——扭曲的稻穗绕着骷髅,正是幽冥教的图腾。陈青禾的赤脚刚踏上碑刻,玄武纹突然在脚底爆发,帮他抵御了傀儡挥来的石拳。他这才发现,傀儡的瞳孔里映着丹鼎门方向的异动,那里的地脉节点正在渗出黑血。
“以血为契,以碑为牢!”陈青禾甩出神农耒耜,耒刃上的朱雀纹点燃了傀儡身上的咒文,却在火焰中显露出更深层的符阵——那是初代长老刻在守泉人骨头上的“地脉锁魂阵”,每道符线都连着灵泉核心的九窍玉匣。他突然想起《灵植录》残页的警示:“地脉守护者,终将成为地脉的囚徒。”
水面传来苏晴的惊呼,陈青禾抬头看见灵泉上方漂浮着上百只“地脉妖蛛”,蛛丝上串着外门弟子的命星灯。这些妖蛛的甲壳上,竟刻着与他淬体时融合的四大圣兽纹路,显然是幽冥教用他的血样培育的寄生兽。
“青禾!用玄武纹镇住碑林,我来对付妖蛛!”苏晴的声音混着灵植爆裂声,陈青禾看见她站在浮于水面的“地脉兽”背上,手中捧着的九窍玉匣正在喷射五色光芒,将妖蛛的蛛丝熔成肥料。他突然福至心灵,将符骨按入碑林的“玄武位”,整座碑林竟开始下沉,在灵泉底部形成倒扣的龟甲形结界。
最危险的时刻来自地脉深处。陈青禾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拉扯他的灵脉,低头看见掌心的五谷图腾正在褪色,而碑林中央的守泉人主碑上,浮现出初代长老的血字:“若灵泉失守,便将守泉人骨投入地脉核心,与妖藤母核同归于尽。”他这才明白,所谓守护,从来都是用血脉为锁,用性命为钥。
“小羽,把赤焰芝汁倒入西南角的白虎脉!”陈青禾抽出腰间的淬体匕首,在主碑刻下新的稻纹,“苏晴,用回春藤缠住妖蛛的‘兽脉共鸣点’!”他的声音被地脉轰鸣撕裂,却看见林小羽正用探矿罗盘引导赤焰芝的火势,在地面烧出白虎虚影,而苏晴的回春藤竟让妖蛛甲壳上的圣兽纹逆向生长,反而吸收了蚀脉毒。
当第一只妖蛛坠地,陈青禾发现它的妖核里嵌着块碎玉,纹路与他颈间玉牌同源。他突然想起在北邙禁地看见的第十九具神农血脉躯体,此刻正通过地脉传来微弱的共鸣——那具躯体,竟在吸收蚀脉毒,帮他稳定地脉。
“原来我们才是彼此的解药。”陈青禾将碎玉按入主碑,主碑突然发出钟鸣,七具傀儡的石拳同时砸向地脉核心,竟将幽冥教的寄生阵碾成齑粉。他趁机将神农耒耜插入碑心,耒头的四象纹与主碑的玄武纹融合,在灵泉底部形成了能自主净化的“五谷守泉阵”。
战斗结束时,灵泉的水重新清澈,水面倒映着修复的地脉光带,每处节点都亮起了代表安全的稻穗光。陈青禾摸着主碑上新出现的刻痕,那是神农氏留下的真正守护诀:“地脉如织,守泉如耕,以血为肥,以念为种。”
三日后的深夜,陈青禾独自坐在泉边,看着自己的倒影在水面分裂成七个——那是七块符骨与他血脉共鸣的显化。他取出从妖蛛妖核中提取的碎玉,发现上面刻着幽冥教的下一步计划:“八月十五,血月临空,以十九处地脉节点为引,献祭神农血脉,唤醒蚩尤核。”
“青禾师兄,丹鼎门传来消息,”苏晴抱着新培育的“地脉莲”走近,莲花的每片花瓣都能显示地脉状态,“他们在矿脉深处发现了刻着你生辰八字的祭台,周围埋着十九具与你长相相同的石像。”
陈青禾望着掌心的五谷图腾,图腾中央的蚩尤核虚影正在苏醒。他知道,所谓守护灵泉,不过是更大阴谋的序幕——当幽冥教将他的血脉刻入地脉,当十九座石像开始吸收灵泉之力,真正的挑战,是让守护成为耕耘,让牺牲成为播种。
暮色中,地脉兽突然发出清鸣,它的双角指向宗门禁地方向,那里的天空正泛起紫金色的云翳。陈青禾站起身,神农耒耜在肩侧发烫,七块符骨在颈间排列成北斗状,每块都映着不同的景象:林小羽在矿脉区种植能预警的“铁骨稻”,苏晴在调试能净化蚀脉毒的“地脉莲阵”,楚墨在万剑阁用剑穗引动青龙脉……
他摸了摸手腕上的四象稻纹,那里新浮现出玄武的龟甲纹路,与主碑的守护诀完美契合。灵泉的水溅在他赤脚,他突然“看”见了地脉深处的全貌:十九处节点如棋子般分布,而他,既是执棋者,也是棋盘上最关键的一子。
“以身为田,以念为种。”陈青禾对着灵泉低声念诵,水面突然升起十九道稻穗状光柱,每道光柱都连接着一处地脉节点。他知道,从这一刻起,灵泉的守护不再是一人之事——当每个修士都能感应地脉,当每寸土地都能自主净化,再强大的邪恶,也不过是新苗破土时的春泥。
深夜,陈青禾躺在灵植堂的竹床上,听着窗外守夜藤的沙沙声。七块符骨在枕边发出微光,映着他小臂上的四象稻纹,那些曾被视为诅咒的印记,此刻正像真正的耕道者纹章,在黑暗中指引着地脉的流向。而在他的丹田深处,耕道种与蚩尤核的共鸣越来越强,仿佛在等待某个月圆之夜,让所有的传承与背叛,都在灵泉的注视下,结出最纯粹的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