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提议会盟

晨光轻轻拂过尸横遍野的战场，薄雾在低洼处流转，将未干的血迹映得晶莹透亮。

刘备坐在一块青石上，卸下的胸甲斜倚在脚边，上面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刀痕。

他左腿的裤管卷起，露出被粗布包扎的伤口，鲜血已经浸透了最外层的麻布。

远处，晁盖正指挥士卒们收敛遗体，清点缴获的兵器，金属碰撞声在清晨格外清脆。

这位梁山之主弯腰拾起一面染血的‘替天行道’旗，轻轻盖在一位战死的小头目身上。

刘备的目光落在了那个救他一命的民夫身上，此人身姿挺拔，虽衣着简朴，却掩不住一股英武之气。

他站在一具金兵尸体旁，手持一杆丈二长枪，正用粗布细细擦拭枪尖上的血迹，手法娴熟老练，显然是个久经沙场的老手。

刘备起身，忍着腿上的疼痛，走上前去，抱拳道：“若非壮士前来护卫，备早已命丧黄泉，此情此义，备永志难忘，他日必倾力报答，不知壮士是何姓名？”

那人闻声转身，看清来人后，他立即将长枪插地，抱拳行礼，阳光照在他的面容上，高颧骨和微陷的眼窝显露出异族特征。

“在下耶律宗真。”

“耶律？”刘备眉头微动，伸手将他扶起，这个姓氏让他想起那些关于契丹的传闻，“这个姓……兄弟是契丹人？”

耶律宗真目光一沉，低声道：“正是，在下原是辽国皇族后裔，天祚帝西逃时，我族为断后全军覆没，余我一人逃出，因躲避金兵追杀，流落山东，为时刻不忘亡国之仇，故改先祖之名。”

说到这里，他抬头直视刘备，眼中闪过一丝决然，退后一步，忽然单膝跪地：“将军有勇有谋，更难得仁厚待下，有一统天下之相，宗真漂泊半生，今日得遇明主，若公不弃，愿拜为主公！”

刘备望着他手臂上那些深浅不一的疤痕，无声诉说着多年的艰辛，契丹跟金人也是血海深仇，合力抗金有何不可？

他握住宗真的手，扶起这位辽国遗孤，朗声笑道：“我得宗真相助，如虎添翼！只是我眼下也不过是义军中的一员头领，委屈宗真先充任我的亲卫如何？”

耶律宗真毫不犹豫，拱手道：“主公英明，但凭主公差遣！”

刘备连忙扶起他，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好！从今往后，我等并肩杀敌！”

刘备身旁的亲卫们纷纷抱拳道贺，铁甲相撞之声不绝于耳。

“恭喜主公又添一员虎将！有这等猛将相助，何愁金兵不破？”

就在刘备与亲卫们交谈之际，远处的密林中，戴宗正藏身树后，冷眼旁观战场。

他脸色阴沉，心中暗恨：“金兵竟败得如此之快，真是一群废物……”

一阵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戴宗突然警觉地环顾四周，脸上阴晴不定：“现在该如何向晁盖交代？”

他刚才没有通知晁盖，现在该怎样摆脱嫌疑呢？

他一拳砸在树干上：“就说金军戒备森严，我根本靠近不得！”

他猛地扯下头巾擦了把脸，再抬头时，已换上一副焦急万分的表情，身形一闪，如鬼魅般向辛弃疾部的方向掠去。

另一边，吴用坐在临时搭建的军帐前，面前摊开的名册上墨迹未干，数字触目惊心，此战虽胜，但损失惨重，出征时有骑兵两千、步卒九千，如今仅剩一千两百骑、四千步卒。

“报！”一名小校快步走来，“清点完毕，降兵还剩两千余汉儿签军。”

吴用微微颔首：“打散编制，等回去交由林教头操练。”

他抬眼望向远处正在包扎伤口的士卒，轻叹道：“都是好儿郎啊……”

晁盖独自站在一处高坡上，他望着战场上收殓尸体的弟兄们，拳头攥得咯吱作响。

张清悄悄走来，递上一袋水酒，“天王，此战虽折损不少弟兄，但全歼金兵一个猛安，缴获……”

“哎，”晁盖心中如刀绞般疼痛，喃喃道：“都是我的错，若早听玄德之计，何至于此……”

晁盖深吸一口气，转身下令：“传令！全军开拔，前往博州，让弟兄们好好休养！”

幸存的将士们互相搀扶着列队，向着博州方向缓缓行进。

暮色四合，博州城南门灯火通明，王任身着锦袍，与阮小二并肩而立，身后列着两排持枪甲士。

“来了！”阮小二突然指向远处，只见官道尽头，晁盖的大旗在晚风中猎猎作响，王任整了整衣冠，快步迎上前去。

“天王妙计轻取坚城，真乃神人也！”王任抱拳行礼，声音洪亮。

晁盖慌忙下马，脸上闪过一丝窘迫，他扶起王任，叹道：“此战全赖玄德运筹帷幄，若非他临危不乱，我等早已……”

话到此处，声音已然哽咽。

王任小声劝慰，亲热地挽住晁盖的手臂：“天王过谦了！宴席已备，请！”

他朝城内一挥手，城门处顿时鼓乐齐鸣。

都统府内，珍馐美馔摆满长案，晁盖被推上主位，却如坐针毡。

酒过三巡，他忽然将酒杯重重放下，琥珀色的酒液溅在案几上，虎目含泪，“都怪我刚愎自用……”

厅内霎时寂静，王任放下筷子，正色道：“天王高举义旗，上为抗金大义，下为百姓生计，弟兄们追随你，甘愿赴汤蹈火，何曾有过怨言？”

他举起酒杯，“这一杯，敬战死的英魂！”

众人纷纷起身，酒盏相碰之声不绝于耳，刘备见时机成熟，突然离席而立。

“诸位！”他高举酒杯，声音清朗，“如今博州、大名府、东平府、兖州连成一线。只要拿下沂州，山东两路门户俱在义军手中，便可汇聚两路之力抗金！”

王任瞳孔微缩，手中酒杯不觉倾斜，他暗自思忖：“这刘备好大的野心。”

但面上不显，反而抚掌笑道：“刘将军高见！”

刘备环视堂内众人，“不如各路义军共同推举一位盟主，统一调度，共抗金军！”

王任眼中精光一闪，但是他无法做主，只能先拖延：“此议甚妙！天王在中原威望无双，不如先将消息散播出去，邀各路义军于东平府会盟！”

“愿奉天王为盟主！”林冲第一个出声赞同，紧接着，武松、董平等梁山将领纷纷效仿，厅内顿时响起一片附和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