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霜瓔下界

三千大界,無數神山仙域,凡間不過是隱隱矗立於雲海的一粒塵埃。

而她,霜瓔,原本是那塵埃之上最耀眼的星辰,卻因為一場不堪的宿命,從高處墜入了這片深邃的泥濘。

此刻,她再度回望那片早已破碎的天,無聲無息。

大雪過後,瑤臺山下的寒氣愈發逼人。霜瓔站於山巔,感受到那股深沉的冰冷——她當年為了報復一場無法預見的背叛,將所有與神的聯繫都割斷,選擇遁入凡間。而今,她已經無法再回頭。

她回望身後空寂的山巔,步履輕盈地走下。腳下的冰雪被她踏開,留下了一行行深深的印跡。

那場終結在天際的雪,徹底消散在山脈深處。無聲,卻有震撼千年的滄海桑田。

「下界……」霜瓔低語道。

曾經,她擁有的力量無人能敵,千年沉寂的神力如今似乎已然枯竭。對於一位如她的存在而言,凡間的一切是那麼渺小而無趣。但當她意識到自己無法再回去,無法再擁有當初的高度時,這份無力感卻令她心中升起難以言喻的寒意。

而她,便是這種不可逆的沉淪中最深的波動。

時光如流水般匆匆而過。

四年後,霜瓔來到一座名為「靜水鎮」的小村落。這裡的人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簡單質樸。她曾以「瓔姒」為名,與這些凡人一同過著平凡的日子。然而,儘管她隱藏得再深,凡界那無法掩蓋的命運,總會有些微的波動。

靜水鎮的東邊,有一片小小的湖泊,常年靜默無波。瓔姒每日都會來此,站在湖邊,望著那如鏡般平靜的湖面。湖中倒映著她的影像,卻總讓她看見一個失去了神力的自己——眼中的光芒暗淡無比,眉間的凜然氣質也早已褪去。

今天的她,又在湖邊站了許久。

湖水泛起了幾分微波,緩緩改變了原本清晰的倒影。霜瓔皺起了眉頭,似乎隱約感覺到什麼異樣的氣息。

一股陌生的靈力掠過,宛如一絲煙雲,卻又帶著難以捉摸的焦灼感。那股靈力……是來自遠方的,還是從她的內心深處?霜瓔的心中泛起一股莫名的恐懼,她閉了閉眼,將心神逼回自己的體內。

隨著這一瞬的迷惑,湖水猛地湧動起來,像是遇到了某種神秘的力量,波光閃爍,映照出一雙金色的眼瞳。

她睜開眼,心跳一滯。

「不會……是他吧?」

霜瓔低語,目光冷冽,手指微微顫抖。隨著這股熟悉的靈力逐漸清晰,當年的記憶如潮水般湧入她的腦海。

寂宸。

那一抹熟悉的黑衣,身上散發出無盡的寒意,從天而降。

而這一刻,她明白,自己的凡間隱匿生涯,終究還是逃不過他帶來的命運波動。

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