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024：坦诚相见

水声潺潺，雾气氤氲，陈孝哲极其放肆地大秀身材。

凝结在他鬼脸腹上的那层晶莹虽然很薄，但所带来的视觉冲击力却十分强烈。

美中不足的是陈孝哲眼神里流露出丝丝疲态，就像…身体被掏空。

“要不然，咱改天聊？”

英宁拧拧毛巾并将之搭到肩侧随即走到池边，俯身贴近陈孝哲耳畔低声商量。

维正眨眨眼睛胡乱抹一把脸上和脖颈的水珠。

同时借助英宁的掩护，伸腿狠狠踹踹李立卓。

原本坐在池子里正不断点头渐入朦胧的后者，被这一脚惊醒，进而双手下意识猛拍水面。

“嗵！哗—”

“咳！咳！”

陈孝哲把先前叠敷在脑门上的毛巾拿到手里，表情有点搞笑地擦擦右半边脸；最倒霉的是英宁，由于躲闪不及被强行灌一口泡澡水。

维正提醒完李立卓后，便翻身出去仰面躺在池沿上，故逃过一劫。

“我，我，最近连夜修改整理本子没休息好，陈公…陈总见谅。”

神色呆滞、手足无措的李立卓，余光瞥见挤眉弄眼的英宁后，霍然起身，正对陈孝哲结巴解释道。

看到老伙计这番举动，英宁只能边默默念叨边在身前画十字。

陈孝哲尽量抬高视线，同时硬挤出看似豁达的浅笑，摆摆手表示没什么。

直到此刻，李立卓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的姿势、朝向，都非常失礼！

好在这会他已然彻彻底底褪去困意恢复清醒。

并未慌慌张张地遮掩，而是又对陈孝哲拱拱手然后大大方方坐回池子里。

重新站到陈孝哲身侧的英宁，立刻隐蔽地朝老伙计挑挑拇指。

反观维正，这家伙始终保持仰面躺在池沿上的姿势，仿佛他早已经进入梦乡。

作为枪手，通常情况下不会与署名编剧一起接触金主、制片、主角团队。

只是维正、英宁、李立卓三人间的私交甚笃。

故此今天他才被两位挚友硬拉来拜会陈孝哲。

相比以光明正大的身份进入编剧圈。

维正还是更喜欢躲在暗处收钱办事，至于说署名与否，对他毫无吸引力。

其实只要晒晒存折就能发现，维正这厮赚的绝不算少。

李立卓还有英宁都曾被收入稳定性，这一问题或长或短地困扰过。

但是维正自从在中戏毕业后，就没因为钞票茶不思、饭不想。

枪手不用顾及纸面上的名声。

所以甭管什么烂单子都能毫无心理压力地接。

李立卓想甩掉抗战神剧带给他的负面影响。

重新被接纳回主流编剧圈。

维正则是恰恰相反，这厮非常乐于接抗战神剧的单子。

按他的说法：

自己可以在创作时，天马行空地搭建框架、设定人物、构思情节。

而且投资抗战神剧的金主，结账特别及时也特别痛快。

亦基本不会劳烦他大篇幅修改本子。

钱赚得轻松又舒心！

故此维正懒得拜陈孝哲码头，奈何两位挚友盛情相邀，令自己难以推辞。

维正继续躺在池沿上装死狗，那边李立卓、英宁却要想方设法把话题往颠覆男主人设，甚至是换角色原型的方向引领。

谈及剧本李立卓瞬间变得亢奋起来。

无论发言的条理性，还是思维的逻辑性，都使得陈孝哲刮目相看。

“陈总，纵观欧美影视作品的发展大势和新生分支，反英雄男主，已经成为未来热点。”

李立卓用指尖蘸蘸水珠在池壁上画出一个向下的箭头。

即便不提远隔万里的欧美影视市场，看看韩国和倭国。

主角（主角团队）就是反英雄或者类似反英雄的影视作品，已经在悄然间占据一部分大银幕与小荧屏，而且比重正稳定增长。

李立卓说罢又蘸蘸水珠在池壁上画出一个平缓斜上的箭头。

英宁这会主动充当起服务生，给陈孝哲和李立卓斟茶倒水，忙得不亦乐乎。

英宁非常清楚现在是老伙计的主场，是老伙计的表演时刻。

虽说英宁早向现实举手投降，但他心里还残留几分对艺术的敬畏，所以英宁赞同老伙计想在屎上雕花的决定。

陈孝哲并不介意对面这两位老江湖多少有些冗长、繁琐的开场白。

毕竟李立卓能报出一串数据，并提供相对坚实的佐证，就证明人家功课做得十分详尽。

反正陈孝哲现在也没什么事，他愿意尊重一下李立卓的劳动果实。

而且这也是一次学习的机会。

英宁在端茶递水的间隙偷偷瞄瞄陈二公子。

但见陈孝哲目光清明兼之神色郑重。

于是乎对他的印象大为提升。

李立卓花费近二十五分钟对陈孝哲阐述抽离传统、资源优化、价值导向等，本土影视业在未来可能会盛行的东风后，才进入到正题。

“陈总，相信您已经认真看过原稿。”

说完这句，李立卓下意识并拢双腿，目光倏然变得有些局促紧张。

陈孝哲摸摸鼻尖进而摩挲一下茶盅，注视李立卓几秒，微微颔首。

那本子不但陈孝哲仔细翻阅过四遍。

孟子义、张晚意、陈瑶甚至连李雪也都曾品读过。

这四位给出的反馈，与陈孝哲首次浏览完剧本后的惊愕可谓如出一辙。

张晚意至今都不信这坨东西出自于英宁、李立卓笔下！

孟子义沉淀少顷便恢复心态，反正她只在剧集中客串一个小角色。

孟子义通过陈孝哲加入剧组，只为完成课外实践，顺便感受感受拍摄氛围，为以后积累点经验。

陈瑶对这部剧集更无欲无求，因此惊愕之余只是吐槽编剧圈的老炮们吃相有点难看。

李雪没看本子前还真想过参加试镜。

如今这位小姐姐的想法已经一百八十度原地拐弯。

除非陈孝哲求她，或者前者开出自己无法拒绝的价码。

否则李雪肯定不蹚这潭浑水。

李雪绝非傻白甜，这破本子加上大投资、大制作等于什么，答案呼之欲出。

当然李雪也从未质疑过资方的实力。

中韩两大海运龙头企业肯定有很多方法，把内幕深埋洋底甚至是直接抹除。

“本子的质量嘛—”

陈孝哲抿抿薄唇、沉吟片刻。

毕竟眼下是跟三位业内前辈第二次照面，还是得给予尊重。

所以陈孝哲生硬地岔开话题，只说本子在创意这方面令人感觉十分惊艳。

李立卓闻言咧咧唇角坐直身子向陈孝哲抱拳致歉。

本子艳不艳李立卓难以确定，但惊肯定是够惊的。

原本装死狗的维正耳朵动动。

听完这段对话后，他觉得那二世祖算是位场面人。

虽说把探讨内容由质量转到创意的过程有点生硬，但委实给自己两位挚友留足台阶。

今后绝对不能用刻板的印象小觑轻视二世祖群体！维正提醒自己。

相比隐身的维正，英宁扮演服务生的同时还必须观察局势。

他发现对话内容似乎有偏离重点的隐患。

随即趁给陈孝哲添水的空档，拨乱反正，今天关于男主人设这颗毒瘤一定得挑明说。

要不然后患无穷！

“所以我不能当常山赵子龙？”陈孝哲挺直腰背，露出轻量级拳击手般的完美身材。

“您并非不能当，而是与角色原型的契合度稍稍有点出入。”

李立卓摸摸嘴唇，他想来根烟稳稳心神，陈孝哲眼中一闪而过的暴戾令他汗毛直竖。

赵子龙怎么可能有这种目光！暴而不戾，胸有激雷、面如平湖才是赵子龙！

陈孝哲揉揉眼睛，少年赵云，需要经历一系列磨炼才能拜上将军。

再者，赵子龙终其一生也只是杂号将军。

陈孝哲振振有词地进行驳斥，反正都是对历史人物的戏说，何必较真呢。

“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这部剧集甭管对外如何吹嘘、怎么宣传，都无法改变其烂作本质，那就不如让我放开手脚的耍，别管观众，首先让我赚足情绪价值。”

言毕，陈孝哲看向表情纠结的英宁以及神色复杂地李立卓。

此时，维正真想跳起来给陈孝哲奉上掌声、口哨还有欢呼！

说得可真他妈好！

字字句句都挠到维正内心里的最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