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
狗老大目露凶光,死死盯向后方不远处突然出现的西装男人。
“连狗都不欢迎你的到来,为什么你还能舔着个脸来这儿?你知不知道我可以以私闯民宅的名义将你抓起来?我是说,真正意义上的抓起来。”
伯恩没有回头看向马特。
他发现自己不仅继承了靶眼的所有能力,同样还有一种靶眼对于宿敌夜魔侠的特殊心理感应。
只要夜魔侠出现在附近,他便能在心理层面感受到夜魔侠的具体位置。
听起来有点变态,但事实的确如此。
这甚至都不需要牢房系统来提醒自己!
马特举起连同握着导盲杖的双手,轻声道:“我只是......想和他们说声抱歉...”
“呜呜呜——”
这副投降示好的姿态似乎并没有得到狗老大的认可,它依旧是狗爪子匍匐在地面,身躯伏出一条曲线,蓄势待发。
伯恩摸了摸它的脑袋,“看起来狗老大不是很想给你这个机会,离开吧律师,我不想闹翻脸。”
马特微微叹气,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在昨晚‘亲眼目睹’伯恩是怎么杀死靶眼后,一直都没睡好,精神状态有些差。
靶眼的死亡,某种意义上对他来说是件高兴的事。
这种渣滓迎来了属于他罪孽的审判。
但为此担上了位......优秀警探的代价,他认为很不值得。
尤其是今天上午在红钩码头发生的事。
马特认为这位警探已经迷失在复仇的道路上了,他怕对方在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从而陷入一条不归之路。
他不希望出现这种情况。
造成这方面结果的因素有他的责任。
马特觉得自己得承担起这份‘拯救’伯恩的责任。
“警官,我能明白你的心情,但我同样不希望你出现最糟糕的结果。”他说。
“最糟糕的结果?”伯恩突然感觉这位夜魔侠是个神经病。
“我知道今天红钩码头发生的事,我很想夸赞你的枪法,但...但警官你不觉得自己有点做过头了吗?”
“......”
伯恩环胸,明白了这家伙为什么像颗牛皮糖一样,撵都撵不走。
他这是怕自己黑化呢!
伯恩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马特还在继续说着:“你是一位优秀的警察,真的很优秀,我发自内心的敬佩你。”
他说的是实话。
当初伯恩在面对金并时的表现几乎是在他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正因如此,他才不愿见到富有正义感的警探走上黑暗的道路。
“所以你今天是来说教我的?”伯恩问。
“我只是不希望你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马特说。
“哈啊......”
仿佛说的话语是什么天大的笑话,竟是直接将伯恩逗乐,惹得他哈哈大笑。
马特见状,不由拧起两条眉毛。
“我都不知道是你把我想得太好,还是你太过幼稚......”
伯恩笑道:“这样......我给你一次重新认识我的机会。今晚八点,地狱厨房西区43街与11大道交界处的废弃纺织厂顶楼。”
“我会在那等你,给你一次尝试说服我以及重新认识我的机会。”
“真的?”马特有些担心伯恩是想故意打发走他才这么说的。
伯恩点点头,懒得再说些什么了。
马特也不含糊,得到对方的肯定后,决定离去。
“你最好再过来祭拜一下他们,试试能否听到他们的呐喊声。”
这话听得马特心都要碎了,他和靶眼的战斗间接害死无辜的人让他内心真的不好受。
“理当如此。”他说。
随后他来到伯恩身边,选择性无视那条大狗想要上前撕咬他的视线。
马特是个天主教徒,他‘望向’面前的墓碑,在胸口画了个十字。
“我的天主,我的慈父...我全身心后悔我的罪恶......”
马特清楚,这次的祷告将比以往任何一次还要记忆犹新。
“......”
祷告期间,伯恩什么话都没说,默默听着这位‘凶手’赎罪的话语。
过了大概几分钟,马特将祷告词念完,发自内心的向伯恩道歉。
“我很抱歉。”
“你应该向他们道歉。”
“......”
之后马特没有在这片墓园久留,不止是气氛压得他喘不上气,还有待在伯恩身边,他总觉得自己亏欠了对方许多。
哦对,还有那条叫狗老大的大狗。
它是真的不喜欢自己。
马特走了。
正如他来时那样,无声无息。
他的离去让伯恩脚旁的狗老大不再发出呜呜声,它默默守在伯恩腿边,直到别人的到来才有反应。
“安德森先生?”
伯恩回头,发现来人竟是乔治之女格温·史黛西。
“嗯?”
“你还好吗?”
像是一语双关,伯恩都不知道这姑娘到底有没有偷听到他和马特的对话。
毕竟他能感应的人也只有夜魔侠而已......
“没事,怎么了吗?”
“我们准备吃饭了......哦对,还有老爸,他也过来了......”
“好。”
......
......
......
时间来到晚上。
马特换上了那身猩红如地狱恶魔的制服。
他来到了今早伯恩和他说过的地点位置。
一栋废弃纺织厂楼顶的天台,高度不算高,却能很好的看见整座地狱厨房街区的容貌。
因为感官的缘故,他能清晰听见来自几里之外的声响。
有高跟鞋踩碎玻璃碎渣和嫖客的低俗笑话,也有钞票沙沙作响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数钱,如蛇脱皮。
地狱厨房不是一个很好的街区,穷人、赌鬼和瘾君子以及黑帮充斥着整片街区。
在这儿每天都会上演黑帮火拼、抢劫、绑架,斗殴和人口失踪案件,如果有一天没有出现以上事件。
要么是你疯了,要么是大家一起陷入幻觉了。
“......”
夜魔侠来到天台边缘,他可以确信此刻的时间来到了夜晚八点整。
但伯恩的身影没有出现在‘视野’里,夜魔侠甚至怀疑伯恩会不会就是故意整他才说的这些话。
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但他还是选择了相信。
他相信伯恩一定会来这儿,会像他今天上午所说,给自己一个重新认识他的机会。
夜魔侠嗅了嗅空气中血腥的气味,突然回头望向开着的楼道门。
伯恩来了。
但不止他一个人。
他手上拖着一个鼻青脸肿的混混的衣领,血液在他拳骨间留下鲜艳的色彩。
“这是?”夜魔侠问。
“让你重新认识我的道具。”伯恩回道。
“......”
夜魔侠皱起眉头,他‘看见’这位警探像是丢垃圾一样,将那位混混狠狠摔在地面。
混混并没有死去,甚至还发出了一声痛呼,嘴里念叨着别打了,我错了......
“警官,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夜魔侠说。
“没事。”伯恩笑了笑,他一脚踢在那位混混身上,令他再次发出痛苦的呻吟。
“你很快就知道了。”
紧接着,夜魔侠看见伯恩当着他的面,从衣袋间掏出一把手枪。
枪口上膛,保险拉开。
黝黑如深渊的枪口直指那位跌倒在地的混混。
夜魔侠隐约间有种不妙的预感,还没等他开口,却听伯恩朝那位混混说道。
“拉法叶街,二楼公寓,告诉他你都做了些什么。”
“求你别......我知道我错了...”
混混没第一时间回答伯恩的问题,而是苦苦哀求着对方,祈求对方别开枪杀死自己。
夜魔侠急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伯恩没理他,而是甩了那名混混一巴掌,“告诉他,你都在哪做了些什么。”
混混顾不上脸上的灼热痛感,结巴道:“我发誓......我什么也没干...”
砰!
一颗子弹带着火焰从枪口射出,将这位混混的一只耳朵给搅碎。
“不要!”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耳朵!!你这个疯子!!!”
混混想要伸手去抚,又因为手臂被控制住,没有操作空间,因此整个人像只油锅里的老鼠,在地上打滚。
“放轻松,我枪法一向很好。”
伯恩松开手,一根短棍掉落在地,滚落到那只碎耳旁。
那是夜魔侠为了阻止自己而丢掷的一支红色短棍。
伯恩继续将枪口对准那名混混,“我不想再问最后一遍,告诉他,你在哪儿都做了些什么。”
混混此刻疼的躺在地面打抖,听见伯恩的话,他不想自己的另一只耳朵也遭老罪。
伯恩这一套大记忆恢复术下来,混混不敢说也得说。
“求你别这样,安德森警官。”夜魔侠想要上前阻止,却听那名混混说道:
“我说我说我说!”
“是帮派的老大让我去杀的......我朝那人脑袋开了两枪,但我发誓!”
他脑袋侧了侧,被子弹射烂的耳朵处碰到了滚落在地面的短棍,顿时发出一声惨叫。
“但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屋内还有一个小孩!”
夜魔侠问道:“什么小孩?”
混混看了夜魔侠一眼,只觉得自己还不如被这位号称地狱厨房恶魔的家伙揍一顿,至少不会那么惨。
夜魔侠追问:“你干了些什么?”
“我不知道她在屋里,她不应该在屋里面才对!”
似乎是想博得夜魔侠的同情,混混艰难支撑起身,却被伯恩一脚踹在脸上,再次躺倒在地。
他吃痛道:“因为枪响,她开始嘶声尖叫,我求她别再叫了......”
夜魔侠只是再问:“你干了什么?!”
而伯恩,他不再是将枪口对准混混的姿势,他双手环胸的看着这一幕。
混混躺在地面,胸口上下起伏着。
“她......她看到了我的脸...我没有选择......”
夜魔侠沉默。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伯恩会说,要让自己重新认识他了。
伯恩来到那名混混面前,一脚踹在他烂掉的耳朵部位,再次惹得混混发出凄惨喊叫。
他说:“你知道吗,被他杀死的男人是那位小女孩的父亲,而她的母亲现在还躺在几公里外的医院病房内戴着呼吸机......”
伯恩每走一步,夜魔侠便后退一步。
仿佛他是什么穷凶恶极的超级恶棍一样。
“我相信以你惊人的听力,能判断出我到底有没有撒谎,以及他有没有撒谎。”伯恩说。
“求你别这样......伯恩...”夜魔侠依旧在后退。
伯恩停下脚步,“所以你觉得他和靶眼有什么区别?你觉得他值得获得救赎的机会吗?”
“......求你了警官...别这样。”夜魔侠重复着先前的话语,嘴唇微微颤抖。
注意到伯恩此刻已是将枪口重新对准那名混混。
夜魔侠瞬间伸出手抓住伯恩的手臂,他以为对方会躲开,结果伯恩就这么让他抓着自己。
“所以你觉得他罪不至死?”
伯恩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任由夜魔侠抓着自己握紧枪械的手臂。
“不......不是的...”
“那是什么?!”伯恩突然大喝道。
“我......我...”夜魔侠能感受到伯恩手臂上的肌肉调动,仿佛下一秒便会叩动扳机。
“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回答,而且我要没耐心了,你最好给我一个完美的答案。”
尽管手臂被人抓住,伯恩的表现完全像是没事人,仿佛手臂上的那只手掌是个装饰品。
“我只是觉得......”
“五。”
“我只是觉得他这种人应该......”
“四。”
“别开枪伯恩,你是一名警察!”
“三!”
如同丧钟般的生命倒计时在仅剩的一只耳旁响起,那名混混挣扎着想要逃离这个该死的地方。
但能够支持他行动的骨头早已被人打碎,每动一下,便会有剧烈无比的痛感传来。
“这算哪门子让我重新认识你?!”夜魔侠大叫。
“这就是我对待这个世界的唯一看法,二!”伯恩说。
“见鬼!”
夜魔侠忍不了了,他不想等到伯恩亲口说出那个意味着死亡的罗马数字一。
他动手想要夺下那把手枪,而伯恩好似提前预判了他的动作般,顿时开枪!
砰!
“不要!”
一声枪响,膛口飘出丝缕火药烟气。
夜魔侠瞪大眼睛,望着那名混混。
只见他紧闭双眼,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空枪了?
他阻止成功了?
正当他刚冒出这个想法之际,不远处传来铁制管道遭受扭曲发出吱呀杂音。
因为自己阻拦而射出去的子弹以一种他意想不到的方式折返而归,子弹在管道上反弹,发出兵的一声。
一瞬间,子弹重新射向那名混混,穿破头颅。
手臂上牢牢抓紧的手掌蓦然松力,伯恩缓慢挪开夜魔侠的手。
“你应该知道,我枪法一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