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蜷缩在古董修复室的电暖器旁,指尖抚过青铜怀表表面的暗红锈迹。窗外又下雪了,细碎的雪粒扑在玻璃上,像极了三年前那个夜晚的血珠。
邮差送来包裹时,檐角的冰棱正巧断裂。我盯着那个缠满防水胶带的纸箱,医用橡胶手套在台灯下泛着冷光。剪刀划开封口的瞬间,松针混合着铁锈味扑面而来——是那枚失踪三年的青铜怀表。
表盘边缘的藤蔓纹饰间凝着黑红色结晶,在放大镜下折射出诡异的七彩光晕。我用镊子夹起一片脱落的铜绿,显微镜载物台上赫然显现出螺旋状血丝,和母亲失踪那晚我在她梳妆台上发现的痕迹如出一辙。
“咔嗒“。
表壳突然弹开的声响惊得我撞翻了试剂架。硝酸溶液在实木工作台上蚀出焦痕,那些精密咬合的齿轮此刻正在表芯里疯狂转动,仿佛被注入了某种古老的怨念。当第三枚月相盘归位时,透过放大镜我看到了难以置信的画面——微型胶卷上赫然是敦煌莫高窟第220窟的《药师经变图》,而壁画角落用朱砂标注的西夏文,分明是我母亲的笔迹。
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慌忙将怀表塞进防尘袋。玻璃门被撞开的刹那,穿驼色大衣的女人挟着风雪闯进来,她耳垂上的翡翠坠子晃出一道冷光,正是上周在苏富比拍卖会上创下纪录的宋代双鱼佩。
“沈小姐,您母亲修复的北宋官窑青瓷瓶...“她摘下墨镜,左眼尾的泪痣随着抽动嘴角微微颤动,“今早出现在九龙湾码头集装箱里,陪葬品位置放着这个。“
牛皮纸袋里滑出的照片让我浑身发冷。暴风雪中的废弃教堂前,穿唐装的老人捧着青瓷瓶仰面倒地,他僵直的手指间夹着半张泛黄的纸,正是母亲笔记本里缺失的那页——上面用朱砂画着的齿轮结构图,与此刻在我掌心发烫的怀表内部构造完全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