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送信的赵书圣便被带到了大帐之中。
“小人河南知府师爷赵书圣拜见李闯王！”
李自成看着这个已经年过五十，胡须泛白的师爷，怒斥道：“大胆刁民，居然敢诓骗本王，一个腿脚都不利索的师爷，谁会派你送信？左右拖出去砍了！”
刚才还十分淡定的赵书圣立刻吓得腿软了，不自觉的跪在地上哭诉：“闯王饶命啊，河南知府亢孟桧被城中士绅刺杀，小人实在是活不下去了，才不得已买通了城门守军，逃出城来......”
听到了洛阳城中的一系列变故之后，众人才如梦初醒！
原来总兵王绍禹并没有背刺他们，而是提前被朱由崧斩杀了；将他们诱骗至瓮城的是副总兵陈永福！
得知这一情况后，李自成也是懊悔不已，明军只是临时起意，并非蓄谋已久，若是那晚自己可以坚决攻城，没准就能杀入洛阳了。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牛金星说道：“这朱由崧果然歹毒，先是向亢孟桧逼债，再利用他去压迫士绅，借助士绅之手除去自己的绊脚石；然后又利用士绅刺杀朝廷命官的把柄，彻底掌控洛阳的局面。”
“如此环环相扣，步步算计，王绍禹、亢孟桧哪里斗得过他？”
李自成只感觉一阵无力。
那日夺城失败之后，大军士气低落。
原本他想围困洛阳，让城中不战自乱，然后再进行夺城，以现在的情况看自己根本就耗不过朱由崧。
这冰天雪地的，城外的环境可比城内要恶劣的多，闯营每天都有饿死的饥民。
要是再这么耗下去，很显然失败的将会是自己。
刘宗敏说道：“城内的新兵刚刚招募，尚未形成战力；若是迁延日久，等这些兵士练出来了，我们就更没有把握了。末将认为我们必须孤注一掷，一举攻破洛阳城！”
“闯王，出战吧，同明军拼了！”
刘宗敏请战之后，李过、高一功等人也纷纷请战。
“万万不可”，顾君恩赶紧出言阻止！
“打仗讲究天时、地利、人和！”
“如今正处严冬，时常大雪，这种天气本就不利于攻城，天时不在我军！”
“洛阳城池高大，明军居河洛之险，地利也在明军那边！”
“原本城内人心惶惶，百姓反对福王压迫，官员士绅各怀鬼胎；可如今朱由崧迅速稳定了洛阳的士气民心。”
“此刻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在我军，若是强攻恐怕难以奏效！”
刘宗敏抱怨道：“攻也不是，围也不是，我们总不能就此撤军吧！”
顾君恩微微一笑：“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撤军！”
“明军龟缩城池，我军难以占据优势，倒不如就此撤军，转而围攻开封！”
“一来河南明军的主力已经汇聚到了洛阳，开封城的兵力更加空虚。开封的周王虽然比不上福王，但只要夺取了开封，同样可以得到大量的补给，解决我军目前的困境！”
“其二，开封乃是河南省会，战略价值不下于洛阳，明廷不可能坐视不管。我军大可以伏击从洛阳出来的援军，只要成功消灭洛阳援军，到时候再取洛阳事半功倍！”
李自成听闻之后瞬间大喜，激动的说道：“顾军师这招以退为进实在是高明，这样一来我军便能化被动为主动！”
听到李自成夸赞顾君恩，牛金星的脸色异常难看。
“此事不妥，兵法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军转攻开封士气定然低落，何况开封城同样是城池高大，顾军师为何笃定我军拿不下洛阳便能夺取开封？”
“如果可以半路伏击明军再围攻洛阳，倒不失为上策；可是朱由崧奸猾如鬼，顾军师如何保证洛阳的明军一定会出城增援开封？”
牛金星处处针对自己，顾君恩早就习惯了。
他淡淡说道：“牛军师所言不差，朱由崧不可能猜不到我们会埋伏出城的明军。可明军出不出洛阳，怕是由不得他做主，本军师自有办法让明军出城！”
然后顾军恩走到了李自成身边耳语了几句。
李自成听闻之后大喜:“顾军师果然是神机妙算，就依此计行事！”
晨雾未散。福王府的校场内，三千护卫列阵如林！
朱由崧高踞点将台，一身玄色箭衣，外罩无鳞的轻甲。
只见他手中的战刀斜指，校场上的战鼓骤然擂响。
“杀！杀！杀！”
护卫挥舞着手中刀枪，寒光撕破雾气。士兵们踏着鼓点变阵，劈斩的轨迹整齐如一人。他们多是洛阳周边的饥民，如今被福王府的粮食喂出了血色，眼中凶光毕露。
参政王胤昌说道：“世子殿下果然是用兵入神，不过才半个月的光景，这些饥民已经变得如此威猛了！”
朱由崧哪里会带兵？
其实都是顾长风训练的，不过王府护卫的待遇不错，加之朱由崧一向赏罚分明，这些饥民不敢懈怠。
他很清楚士兵是需要在实战中成长的，他这三千人中，只有三百青甲兵上城同贼寇真真切切的厮杀过几回，其他人也就是在城上摇旗呐喊当了一把辅兵，不具备啥实战能力。
可惜闯贼已经一连多日没有攻城了，不然让这些护卫上城厮杀几次也就练出来了！
真正由朱由崧训练的乃是火铳队。
随着令旗一挥。
“砰、砰、砰......”
七十步外的楯车顿时木屑炸裂。
第一排射击完毕立刻后撤，第二排铳手跨步上前，很快又是一阵白烟。
紧接着第三排铳手从间隙冲出，对着楯车又是一阵猛射。
原本坚固的楯车，在三次火力的持续打击下瞬间变得千疮百孔！
就连一旁的陈永福也是看得目瞪口呆。
“这莫非是戚少保当年所创的‘三段射’？”
正当朱由崧得意之时，一个军士突然来报：“启禀世子殿下城外的贼寇已经退军了？”
陈永福听闻赶紧派出一支小股部队出城探查，发现闯军的营寨虽然还在，但是已经空空如也，里面只留下了百余名老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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