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卡卡都

夜色落得很沉，南都四月的晚风透着些微微凉意。

王磊一个人出了门，打车去了南一环。

“卡卡都。”他报了地名，声音不大，却很清楚。

司机点头，似乎早就习惯这个方向晚上接客。车在立交桥下穿行时，他靠在座位上，看着窗外的霓虹灯发了会儿呆。

卡卡都——

上一世，他来过这里一次。

那会儿他刚毕业，人生第一份工作还没站稳脚跟。是李原英——他在那家公司里最早说话投机的兄弟，把他拉了过来。

“走走走，我跟你说，南都的夜你得见识见识！”

“别老闷着，一瓶老窖下去你就是人中龙凤！”

那晚的酒是烈的，人是多的，灯光转得快得像在放电影。李原英喝了三轮，还能笑着帮王磊挡酒。

“兄弟是拿来用的，不是让你看着心疼的！”

王磊记得那句话。记到现在。

……

现在，王磊回来了——重启人生的这一次，他想一个人来看看。

看看那间熟悉的酒吧还在不在；

看看那张角落的卡座有没有人坐；

看看李原英，会不会再踏进这扇门。

车停在卡卡都门口，他下车，扫了一眼门口还在闪着光的招牌，轻轻笑了一下。

“还是这破灯。”

他径直走了进去，灯光、节奏、喧嚣如旧，一切都没怎么变，像是时间绕了一圈，又把他送回了原点。

他没有去舞池，也没坐大厅，而是顺着楼梯上了二楼露台区，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

酒保走过来：“一位？”

“嗯。”

“喝点什么？”

“老规矩。”王磊笑了笑，“一打太阳啤酒。”

酒保挑了下眉，没多问，转身去了。

王磊把手搭在桌边，看着夜色下的城市轮廓，慢慢回忆。

那一年，他就是坐在这里，看着李原英在吧台边和两个女孩斗嘴，然后居然还真的要到号码。

“我跟你说，哥不是浪，是懂交流。”

“你以后混得再风光，也得承认，是我教你第一句‘怎么找台阶下’。”

……

王磊笑了，刚喝一口酒，脑海中却没有响起任何“系统提示”。

他知道，今晚他不是来“达成愿望”的。

李原英的愿望还不知道是什么，他甚至不知道此刻他人在哪儿，过得好不好，是否还在南都，是否……还会再来这间卡卡都。

但他想来看看。

就这样也好。

如果他还在——那很好；

如果他不来了——那今晚，就当是他替兄弟续一杯。

他举起杯，冲着空空的角落位置，轻声道：

“李原英，如果你今晚也在这儿，你该知道——我回来了。”

他一个人喝着，却隐约听到不远处有人喊：“老板？”

王磊转过头，只见李倩正从一张卡座里起身朝他招手，笑着走了过来。

“你也来这儿？”她打量他一下，“一打太阳牌，架势不小。”

“随便喝点，回忆用的。”王磊笑笑，“你不是应该在家睡觉的吗？”

“难得放松下。”李倩指了指卡座，“陪朋友聚下。过来坐？”

王磊提了两瓶酒过去，落座。李倩身边坐着一个女生，五官冷静端正，穿着简单利落。

“来，介绍一下。”李倩笑道，“我老板——王磊。”

女生朝他点点头：“你好。”

“你好。”王磊举瓶轻碰，“你是？”

“姚若兰，高中同学，现在在一家律所做律师。”

“哦？法律的？”王磊眼神带点兴趣，“哪方面？”

“公司业务、商事纠纷为主。”

“那可得多交流。”

姚若兰礼貌一笑，没有多话，语气始终淡淡的。王磊没多问，也没刻意拉关系，三人随便聊了几句。李倩从头到尾都叫他“老板”，调侃中又带着点分寸。

这时候，酒吧入口处忽然涌进来一拨人，男男女女，大多三十出头的样子，说笑声中夹杂着川普味儿，一听就是本地单位的人过来放松。

王磊原本没注意，但下一秒，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入了他的视线——李原英。

他愣了一下。

李原英——

上辈子他第一份工作认识的同事，成天把“人要会玩，酒要会喝，女人要会撩”挂嘴边。

他们曾一起挤过出租屋，一起被老总骂得狗血淋头，也一起在年会喝成断片。

王磊重生后的这一刻，其实早就算着“也许哪天会再见”。

他在前头领着人往里走，胳膊搂着一个女人，正哈哈大笑地跟酒吧服务员打招呼：“老位置哈，靠右那排沙发，别给我换。”

王磊没有打招呼，只静静看着。

果然，这一世他还没调来南都办事处，和李原英也就没有任何交集。眼前这个人——对他而言，还是个“陌生人”。

李倩注意到王磊的表情，凑过来问：“老板，你认识那谁？”

“认识过。”王磊淡淡地说，“上辈子的事。”

李倩听不懂，翻了个白眼：“你这话说得跟小说一样。”

“我这人生，”王磊笑笑，低头喝了口啤酒，“的确比小说还乱。”

姚若兰在一旁看着他们，似乎没太在意王磊话里的深意，只是继续转着酒杯。反倒是李倩，越喝越放松，开始显露出本性，凑到王磊耳边悄声道：

“我同学活泼着呢，你再不主动点，她就要以为你是木头人了。”

王磊笑：“那你帮我抛个话题呗。”

李倩立刻转头：“若兰，你知道我老板刚刚来南都就被妹子搭讪吗？”

“啊？真的假的？”姚若兰果然来了兴趣，眼睛一亮，立刻凑过来，“帅成这样的吗？我看看是哪种搭讪？”

李倩眨眨眼：“酒吧那种咯，端酒过来直接说：‘我猜你不太会喝，我可以陪你练练。’”

“哇——”姚若兰大笑，“南都的姐姐妹妹们现在这么卷了吗？”

王磊笑着举杯，冲她们俩：“我确实没练过，不如今天你们教教我？”

气氛顿时轻快起来。李倩笑得前仰后合，姚若兰虽然嘴上“你别套我话”，但眼里也带着调侃的光。

王磊喝了两口酒，随口聊着，眼神却始终往酒吧另一边瞟。

李原英那桌人已经开了两轮酒，笑声吵得人都听不清音乐。他正拿着杯子和一个穿短裙的姑娘猜拳，一脸玩世不恭的表情，胜了也不高调，输了也不气馁。

还是那个味道。

王磊轻轻放下酒杯，站起身：“我过去打个招呼。”

李倩抬头：“谁啊？”

“未来的兄弟。”

“哈？”

王磊没再说，提着酒瓶走了过去。

他走得不急，步子里有点微醺后的从容。他站在李原英桌边，等对方那局拳结束后，笑着开口：“哥，酒量可以啊。”

李原英转头看他，目光一扫，明显是第一次见。但他也不怵，笑得自然：“还行吧，兄弟，你是……？”

“刚搬来南都不久。”王磊笑得随和，抬了抬手中的太阳牌，“见你们玩开心，过来凑个热闹。”

李原英笑出声：“来来来，坐，喝一个。”

王磊也不客气，拉了张椅子坐下，干脆地和他碰杯。

第一杯下肚，没说太多话；

第二杯后，两人开始聊起南都这边的节奏、人情；

第三杯，李原英就开始皱眉：“兄弟，你干什么的？”

王磊笑：“上班族，写过PPT，挨过骂，熬过通宵那种。”

“哦哟！”李原英拍了一下桌子，“你也当过乙方狗？”

“老狗。”

“哈哈哈！我就说嘛，难怪你这眼神熟练得跟见过多少客户似的。”

王磊看着他：“你应该是那种不服谁，但只服喝得过自己的人吧。”

“对！哎你怎么知道？”

“你写在脸上了。”

李原英一愣，然后举杯大笑：“行行行，你是懂哥的。”

接下来几轮酒，他们聊得越发痛快，从职场八卦聊到各自踩过的坑，连彼此最讨厌哪种上司风格都不谋而合。

王磊没急着说身份，也不提公司，纯粹就当一个“在这座城市刚扎下根”的陌生人跟他推心置腹。

李原英喝着喝着，眼眶都有点红：“我说真的，这年头哥们儿太稀有了，你这种人——咱俩早几年要是认识，指定有得玩。”

王磊轻轻一笑：“那现在也不晚。”

李原英点头，忽然伸手过来：“来，兄弟，换个联系方式，以后有事咱们能照应。”

王磊和他碰拳，笑着说了句：“有事，不用你说，我也上。”

李原英愣了愣，眼里竟有些湿意。

“你这句话……怎么有点熟？”

他没再细问，只是仰头灌下一整杯酒，然后大力一拍王磊肩膀，声音压低却极其真诚：

“兄弟，我跟你说句掏心窝的——今晚见到你，是老天爷给我的运气。”

王磊笑了笑，没多说什么，只陪着他干了最后一杯太阳牌。

而就在两人杯中酒液交汇的一刹那——

【叮——】

一道久违的系统提示音悄然在王磊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目标人物“李原英”存在潜在愿望：寻找可以托付一生的真正兄弟】

【宿主已以“重启者”身份重新建立高信任情感链接，愿望强度为真实+长期型】

【当前状态：首次兄弟交汇判定成功】

【奖励愿望值：+300】

王磊微微一震，几乎是下意识地抬眼扫了李原英一眼。

那家伙正拿起手机，咧着嘴笑着存他电话，还自言自语地说：“‘王磊’，好名字，以后你喝酒我来挡，出事我陪你顶。”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随口的承诺，竟触发了一场跨越两世的兄弟重逢。

王磊没有回应系统，也没有多动，只在心里默默道一句：

——谢谢你，这一世还信我。

【当前愿望值：780】

【提示：已解锁一次中级愿望抽取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