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槐花林】
姜窈踩着满地碎玉般的槐花瓣，将最后一坛酒埋入树根时，惊雷撕开了浓云。雨水混着残花砸在青瓷坛上，她忽然想起谢无咎闭关前那句警告——
“荧惑犯紫薇，近日勿近槐木。“
“偏要近。“她故意折了段槐枝插在鬓边，“待你出关，正好醉倒在花雨里......“
泥土飞溅的刹那，寒芒刺破雨幕。姜窈旋身避开直取后心的剑锋，却见太子萧明衍的蟒纹靴碾碎了那枝槐花。
“表妹埋的可是女儿红？“他剑尖挑起湿透的绸布，露出“谢“字朱砂印，“与国师的合卺酒，孤先尝为敬。“
姜窈的银镯撞上剑刃，爆出串火星：“太子殿下夜闯裴府，是要学梁上君子？“
“学你师父。“萧明衍突然贴近，龙涎香混着血腥气喷在她耳侧，“偷心。“
【子夜·地窖暗室】
姜窈被铁链绞住脖颈按在冰棺上时，终于看清棺中女子的脸——与自己七分相似，眉心却钉着三枚噬骨钉。
“姑祖母若活着，也该欣慰。“萧明衍抚过棺中人的银发，“毕竟她最疼的曾孙女，正帮着仇人续命。“
冰棺突然渗出黑血，沿着姜窈的脊背攀爬。她咬破舌尖将血喷在铁链上，看着符咒在血雾中燃烧：“我娘若真是你姑祖母，怎会任你屠戮凤凰遗族？“
“因为谢无咎骗了你。“剑锋挑开她衣襟，露出锁骨下的黑纹，“他才是屠城的......“
瓷片破空声打断低语。姜窈将偷藏的槐花酒坛砸向冰棺，烈酒混着黑血凝成毒雾。萧明衍的右眼在腐蚀中爆出血花，她趁机将碎瓷刺入他喉间：“他的罪孽我自会清算，轮不到你插足！“
【三更·国师塔】
谢无咎破关而出的刹那，心口噬骨钉齐根断裂。暴雨冲刷着塔顶星盘，他看见姜窈的命星正坠向荧惑——
“窈窈！“
缩地成寸的符咒在掌心燃尽，他撞开裴府地窖时，正看见姜窈握着滴血的瓷片，脚下是溃烂成泥的“太子“。腐肉中钻出无数蛊虫，凝成萧明衍扭曲的笑脸：“杀我分身有何用？真正的祭品可是......“
银链绞碎蛊虫的刹那，姜窈突然呕出黑血。谢无咎扯开她衣襟，看着黑纹爬满心口：“你碰了往生棺？“
“还喝了掺蛊毒的酒。“她笑着将血抹在他唇上，“师父不是说，九阴体可解百毒？“
【四更·药池】
寒玉床上腾起白雾，姜窈在剧痛中咬住谢无咎的腕骨。他的血混着药汁渡入口中，竟比槐花蜜更甜三分。
“松口。“
“偏不。“她将人拽进药池，看着黑纹顺着相贴的肌肤爬向他心口，“要死一起......“
谢无咎突然捏碎藏在池底的冰魄，极寒瞬间冻住蔓延的蛊毒。姜窈在冰层裂隙中看见他背后展开残破的凰翼——左翼金羽凋零，右翼白骨森森。
“三百年前，我确实屠了凤凰城。“他徒手剜出她心脉中的蛊虫，“但你要的真相在......“
【五更·裴府祠堂】
姜窈踹开暗格时，槐花香汹涌如潮。三百卷族谱悬浮空中，最新那页赫然写着——
“昭华公主萧沅，承凤凰血，嫁裴氏第三子。永泰三年，携遗孤归西疆，卒。“
泛黄的婚书从梁上飘落，谢无咎的笔迹力透纸背：
“臣谢无咎，愿以命为契，护郡主姜窈岁岁安康。若违此誓，魂飞魄散。“
朱砂印旁晕着血渍，正是她周岁那夜他剜骨取血的模样。
“骗子。“她撕碎婚书，却从裂缝中抖出片糖纸——
“癸亥年惊蛰，窈窈初潮。备红糖姜茶三壶，惹哭，遂换槐花蜜。“
【十年后·往生河】
谢无咎的银发缠住姜窈被蛊毒腐蚀的右臂，往生河水正在吞噬那些陈年疤痕：“现在可看清了？“
河面浮现出那夜的真相——
冰棺中的女子突然睁眼，噬骨钉暴雨般射向姜窈。谢无咎用凰翼护住她的刹那，萧明衍的真身从棺底钻出，将蛊毒种入她心脉。
“当年你剜骨屠城，是为救我娘。“姜窈抚过他残翼上的箭痕，“为何不说？“
“因我确实存了私心。“他笑着吻上她腕间黑纹，“用凤凰城换你一笑，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