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春阳正好。
楚禾离开了神将府走出了那条僻静深幽的街巷来到了繁华之中。
原本以为能在神将府里吃一顿好的,结果就喝了两杯茶水。
不喝还好,这一喝肚子便觉得愈发的饿了。
对于神将府的态度他虽有不满却也并没有放在心上,这是他在来的途中所预料过的五种情况之一。
毕竟神将府太高。
毕竟自己这个从边城来的小卒子太渺小。
神将府想要将他和夏土完全割裂开来这他也是能理解的,只是他知道夏土绝不会愿意!
至少夏土在没有被环境改变之前她不会愿意。
他也不愿意!
夏土是个性子极为执拗的姑娘。
若是自己在那承诺书上签了字,若是神将夫妇愚蠢的给夏土看了,楚禾相信夏土立刻会跑!
会跑出来满城找他。
若是神将夫妇更愚蠢一些将夏土禁足……夏土她会毫不犹豫的咬舌自尽!
所以,不是楚禾不想拿那一万两银子,更不是他不想得到烈火神将府的友谊,而是他不能因为这些东西导致了夏土伤心。
甚至丢命。
这就是他的底线!
他的底线就是夏土,也唯有夏土,其余……他根本就没有别的底线了。
所以他才对大管家说你们把这简单的事弄得太复杂了。
这是楚禾的心里话。
可惜,这样简单的道理偏偏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却不懂。
将神将府的不愉快抛在了脑后,他忽然发现自己不知道兵部朝哪个方向走。
坐在了一处十字路口旁的榕树下,他取下了肩上的褡裢,从里面拿出了一张干饼。
这干饼是夏土在边城的那个家里烙的,通常是他要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才会带上。
这玩意儿不太好吃,胜在能够保存较长的时间。
楚禾一边啃着干饼一边打量着来来往往的那些行人。
大周王朝不禁武,还弘扬武道。
故,那些行人中多有挎剑背刀之人。
至于修行者……楚禾抬头望了望天空,并没有看见有修行者御剑飞来飞去。
那位大管家说能被神眷顾者很少想来是对的。
那么自己倘若无法修行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只是若真如此,他的心里还是有些不甘的。
不甘归不甘,人活着终究要面对现实。
一块干饼下肚,吃了个半饱,看了看剩下的两张饼,楚禾微微有些发愁——
得快些找到兵部报道,然后才能去武院考试。
考试就要阅卷,阅卷就需要时间。
只有被武院正式录取成为了某个武院的学生才能享有不要银子的吃住。
楚禾收拾好褡裢挎在了肩上,恰看见两个年轻的女子走来。
看其装扮当是主仆二人。
前面那白衣女子大致十六七岁,身段儿玲珑,五官儿精致,生得很是漂亮。
尤其是那双眼睛又大又亮。
与夏土那双细长的、随时看上去都没睡醒的眼睛完全不一样。
漂亮的姑娘通常心地善良。
楚禾连忙上前两步,“姑娘请留步!”
白衣女子停下,她身后的那个侍女错身半步挡在了楚禾和她的小姐之间。
楚禾的视线却越过了这主仆二人看向了她们的后方——
那里有杀意!
就在她们后方丈许距离的人群中,有四个武士的手落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这姑娘,有点来头!
白衣女子颇为好奇的打量了楚禾一下,“公子有何事?”
楚禾拱手一礼:
“敢问姑娘兵部向哪个方向走?”
那女子微微错愕:“兵部?兵部距离这里很远的。”
“有多远?”
“若是步行怕是要走两天!”
楚禾顿时就惊呆了。
“公子可去雇一辆马车,或者乘坐神殿的飞鱼。马车大半天时间能到,飞鱼更快,也就只需要个把时辰。”
“……贵么?”
“不贵呀,雇一辆马车只需要三十辆银子,飞鱼也还好,只需要一百两银子。”
这个‘只’字用得好!
扎心啊!
楚禾咽了一口唾沫,又拱手一礼:“还是请姑娘告诉我方向,我走得快。”
楚禾知道龙城很大,却不料会有那么的大!
与那漂亮并热情的白衣姑娘告别,他甩开步子向东边的兵部方向而去。
那白衣女子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嘀咕了一句:
“真是个怪人。”
她身后的侍女撇了撇嘴也嘀咕了一句:“也就是个乡下来的穷人。”
姑娘瞪了那侍女一眼:“没看见他穿的是边军制式服装?当兵的有几个兜里有富裕的银子?”
那姑娘又望向了楚禾消失的方向,眼里有些疑惑:
“看起来他很年轻,还……还生得很是帅气!”
“刚才忘了问问他是在哪个边军服役。他来龙城找兵部……听父亲说去岁末兵部发出去了六十张荐书,莫非他便是那六十人之一?”
侍女偷偷的吐了吐舌头:“小姐,那可是要很多很多军功的!”
“他看上去与小姐一般年岁,入伍大抵也不超过两年,两年时间他能砍死那么多的敌人?”
“依奴婢看呀,恐怕兵部有他的某个亲戚,他是嫌军伍太苦太危险这是要来投奔他的亲戚了。”
“时候不早了,小姐,怡香堂新出的这批水粉听说很少,若是去晚了怕是买不到,咱们走吧。”
那侍女又碎碎念:
“也是小姐您心善,本当叫怡香堂的掌柜亲自送到府上的!”
“小姐本天生丽质,再略施粉黛,十日后的美陂湖踏春之游,定能再将青木神将府的上官小鱼给比下去!”
白衣女子又瞪了她那侍女一眼:
“秀儿,”
“和你说了多次,本小姐无须与任何人去比!”
“上官小鱼有她的长处,比如她的诗词字画便是本小姐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
“至于买水粉,那不过是本小姐喜欢罢了。”
“哦,对了,呆会记得多买一份,烈火神将府的那位小姐不是回来了么?改天去烈火神将府拜访一下,与那位小姐见一见。”
“奴婢记住了。”
那叫秀儿的侍女忽的又欢喜说道:
“小姐,奴婢听说天剑院春招,南方的那个天才少年会来。”
白衣女子微微一怔,“玥千山?”
“嗯,听说玥千山要在天剑院学习三年……小姐这不是也将入天剑院修行么?”
秀儿两眼放光:“奴婢听说玥千山不仅仅修行天赋极高,还生得可好看了,小姐……”
“你给我闭嘴!”
白衣女子杏眼一瞪:
“生得好看又怎么了?能当饭吃么?”
“再说了,听说玥千山生得白白净净……那叫好看么?想来一点男人的阳刚都没有!”
“肯定还不如刚才那少年!”
白衣女子娇喝一声,面色微微有些发红:
“走啦,再不去那水粉恐怕真卖完了!”
主仆二人抬步走入了繁华。
白衣女子又回头张望了一下,也就这么短短的几句话的时间,那个兵卒已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海之中。
“秀儿,”
“奴婢在!”
“我说……明天,不,他走路去兵部至少两天,后天上午,你提醒我一下,咱们去兵部瞧瞧。”
秀儿:“……”
小姐的口味实在难以琢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