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这伤是怎么好的？

留下几个轻伤的山贼在土丘上看守掳来的妇女，牛二麻子带着剩余的两百六十余人潜入夜色之中。

这土丘离洞溪村不远，视野极佳。

暴雨之前，他早已将村内布局尽收眼底

祠堂内挤满了老弱病残，剩下有战斗力的，也就一百余人，不足为惧。

牛二麻子啐了一口唾沫，眼中闪过狠厉之色。

村里的无非是一帮农民猎户而已，哪是见过血的兵痞子对手？

方才败下阵来，不过是被那陈老头的箭术唬住了。

如今暴雨如注，老东西的箭术再精也是白搭。

待杀进村去，定要把这老东西大卸八块，挂在山寨的门楼上祭旗！

很快，夜色掩护下，山贼们如鬼魅一般四散开来，将石墙围了个结结实实。

三四米高的石墙对他们而言形同虚设——搭个肩梯，翻越简直如履平地。

“上！”

黑暗中传来一声呼哨。

前头的山贼们得了命令，立刻扎稳马步，在泥泞中叠起人梯。

同伙们踩着肩膀翻墙而入，悄无声息。

牛二麻子带着几十个山贼率先落地，如同夜猫般轻巧。

潮湿的泥土气息涌入他们的鼻腔，吵闹的雨声充斥耳畔，除了听觉和嗅觉，他们什么也感知不到，甚至除了身边人之外，根本辨别不出彼此的方位。

村民呢？人都上哪去了？难道真都去祠堂里面躲着了？一个留下看守的都没有？

牛二麻子眯眼四顾——看来我预料的果然没错，那老不死的猎户也没能发现我们的踪迹，竟然让我们如此轻易就翻了进来。

“都是些怂货！”

他冷笑一声，随手向墙外扔出一块信号石，示意墙内安全。

正想要悄悄摸摸地朝前摸索而去，突然，天空中雷声炸响。

“咔嚓！”

一道巨大的银蛇从天而降，将石墙内的整座院落照亮如同白昼。

牛二麻子猛地刹住脚步，眼前的景象让原本向前迈步的双腿硬生生僵住——

黑暗中，上百双充血的眼睛骤然亮起！

院墙下密密麻麻挤满村民，年轻人们将锄头横在胸前，妇人们的手中攥着明晃晃的镰刀，每个人的瞳孔中都燃烧着滔天怒火。

牛二麻子只觉得耳边所有的动静都消失了，他此时能听到的，只有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

这怎么可能！

虽然这洞溪村里的人他不全认识，但是有几张脸，他是记得的。

那个缺了门牙的傻大个，自己一刀几乎卸下了他的半个膀子！

还有那个瘦猴一般的老汉，牛二麻子甚至还记得长刀斩开他皲裂皮肤的触感。

牛二麻子瞳孔骤缩——最令他难以理解的，是就站在自己眼前三步之外的陈默！

他左肩的伤口明明深可见骨，其他的刀伤不下四处！

但现在，陈默在闪电下反射着古铜色的皮肤完好无损，就连半道伤疤都找不到！

“这...这不可能！”牛二麻子喉头发紧，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他们的伤，是怎么好的？

哪又多出来了这么多的人！

卡在喉头的话语怎么也无法喊出口，恐惧与不解已经彻底攫取了他的大脑，牛二麻子已经不知道究竟是雨水还是冷汗正顺着脊椎往下爬。

“嗖！”

利箭的破空声划开死一般的寂静，牛二麻子右侧的山贼应声倒下，村民们愤怒的喊声响彻云霄。

“杀！！！！！”

几百柄同时抬高半寸的简陋武器，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如潮水般扑向墙内山贼。

墙外匪众闻声翻入，却突然四肢发软——他们这才发现，墙内已经如同修罗场一般。

他们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

这和牛二麻子说的根本不一样！

按照常理推断，这石墙内充其量只有几十个村民，大多是老弱病残。

先进去的弟兄们早应如同砍瓜切菜一般。

但现在，这墙内哪是待宰羔羊？分明全是暴民！

男女老幼皆如同疯魔一般，挥舞农具扑杀而来，人数竟甚至是己方两倍有余！

山贼根本无暇提醒墙外的同伴，面对黑压压的村民，只能举起手中的长刀奋力向前砍杀。

然而，刀锋每次斩落，村民们的伤口都会诡异地蠕动着，在几息之间迅速愈合。

而他们自己的同伴，却像韭菜麦子一般，一茬茬倒下！

自己刚才明明砍伤的人，却在不久之后又重新加入战斗。

绝望在山贼之间蔓延——这些村民，根本杀不完！

这院墙之内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但此时早已经没有时间让山贼们思考这种问题了，再精良的铠甲也抵挡不住连番不断的挥砍与捅刺。

还没来的及翻进院墙内的山贼们，似乎察觉出了院内惨叫声的异常，惊慌失措地朝着村外奔逃而去，却被一支支利箭从背后取走了性命。

牛二麻子眼见同伙如割草一般倒下，早已惊的肝胆俱裂。

自己已然中计，要是再被困到这石墙之内，他必死无疑！

“逃！”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要能逃回到山上，就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他发起狠来，猛地撞开村民，朝着墙根窜去——此刻什么金银细软都比不上活命要紧！

然而，还没等劫后余生的欣喜涌上心头，他右腿上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箭矢入肉！

该死的猎户！

紧咬牙关闷哼一声，牛二麻子一个纵身翻出墙外，在地上就势一滚卸去力道，硬生生掰断腿上的箭杆，跌跌撞撞向村外的黑暗中冲去。

跑！

只要能跑出去！就有一条活路！

此时他已经搞不清自己究竟在往哪个方向跑，也不知道前方的黑暗中究竟有什么东西。

他只知道，远离洞溪村中间的那座石墙，远离那些怪异的村民，还有那可怕的猎户！

在他心中，那根本不是什么村民，是妖怪，是邪祟！

“这他娘的根本不是人！”

牛二麻子的瞳孔中尽是村民伤口蠕动着愈合的怪异场景，魂飞魄散地嘶吼出声。

“嗖！”

第二箭精准地贯穿右腿，原本就踉跄的步伐再也维持不住，牛二麻子重重栽进泥坑中。

他拖着残腿拼命向前爬行，指甲里满是淤泥。

电闪雷鸣中，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像是追魂索命的无常一般，正不紧不慢地缓步逼近。

“两位大爷！我，我就是个被他们绑来带路的！行行好，绕我一条狗命吧！”

自知难以逃脱，牛二麻子只得瘫在树根边，脸上突然挤出一丝谄笑。

雨水糊住视线，他勉强抬头看清了其中一道身影。

惊恐瞬间充斥着他的大脑。

“你...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