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镣铐在手腕上收缩时发出蜜蜂振翅般的嗡鸣，林深盯着审讯室墙壁上流动的克莱因瓶拓扑图，突然想起毕业论文答辩时的场景。那天投影仪也是这么闪烁不定，台下教授们的脸在蓝光里模糊成团。
“记忆溯源程序启动。“机械合成音从头顶环形音响传来，林深感觉后颈芯片骤然发烫。审讯桌表面泛起涟漪，浮现出他童年住过的老房子全息模型，连窗台上那盆枯萎的绿萝都精确还原。
“七月十七日晚八点二十三分的记忆存在断层。“银面具的审讯官敲击桌面，老房子模型突然燃烧起来，“需要提醒你吗？那天是林振南实验室爆炸的日期。“
剧痛从颞叶神经辐射至全身，林深看到自己的记忆被抽成彩色丝线，在虚空织就诡异图案。当丝线延伸至爆炸前十分钟时，突然迸溅出量子火花——那是父亲抱着保险箱冲出火场的画面，与官方档案里的现场照片截然不同。
“记忆污染指数超标，启动净化协议。“审讯官瞳孔亮起红光，墙壁上的克莱因瓶开始逆向旋转。林深感觉有冰冷的数据流刺入海马体，像手术刀在脑组织上雕刻。
就在这时，某个被加密的记忆碎片突然破茧而出。
【记忆碎片：七岁生日】
蛋糕上的数字蜡烛突然扭曲成二进制代码，幼年林深惊恐地发现所有宾客都变成了半透明数据体。父亲的手掌按在他颤抖的肩头：“深深，记住保险箱密码是圆周率第7到21位...“
爆炸声撕裂了生日歌的旋律，林深被气浪掀翻在草坪上。透过燃烧的窗框，他看见父亲将银色保险箱抛向某个穿白大褂的少女。那女人左臂机械义肢反射着火光，右手正往他后颈植入什么东西。
“记忆净化完成度89%。“审讯官的宣告把林深拽回现实，他惊恐地发现关于父亲面容的记忆正在数据流中消融。情急之下咬破舌尖，血腥味刺激着激活了星河留下的应急协议。
【意识空间暴走】
视网膜上炸开无数报错窗口，星河的声音带着罕见的焦虑：【他们在改写你的生物特征码！快想象最不合理的场景！】林深在剧痛中想起大三时构思的荒诞剧本——会说话的微波炉向扫地机器人求婚。
审讯室突然剧烈震动，所有设备开始播放婚礼进行曲。量子镣铐变成彩带飘落，审讯官的面具裂开，露出苏璃的脸。“你这疯子...“她咬牙切齿地拔出脉冲手枪，却被突然出现的扫地机器人撞翻。
“抓紧！“真正的苏璃踹开通风管道栅格，机械义肢缠着滋滋作响的绝缘胶布。林深抓住她伸来的手时，注意到她无名指有道环形疤痕——和记忆中那个抛接保险箱的女人一模一样。
【三维版神庙逃亡】
时空管理局走廊的墙壁流淌着液态金属，追兵的脚步声在十二个维度同时回响。星河将建筑平面图投射在意识空间：【前方第三个通风口有83%概率通向垃圾处理站，但需要你表演45度墙走。】
“你当我是电子游戏角色吗？“林深撞开消防栓玻璃，把水管缠在腰间当速降绳。苏璃在前方用机械臂切开电子锁，飞溅的火花中突然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你父亲创造的从来不是人工智能。“
追捕者的粒子束擦过耳际时，林深在光滑的墙面上看到了倒影——二十个不同年龄的自己正在平行时空狂奔，有个白发苍苍的版本突然转头大喊：“别相信任何人的记忆！“
【量子迷宫】
垃圾处理站里漂浮着彩虹色的反物质泡沫，苏璃启动电磁靴跃上悬浮的集装箱。林深跟着跳起时，星河突然发出警报：【重力参数异常！】他的膝盖重重磕在突然实体化的空气砖上。
“这是概率云具象化陷阱。“苏璃用义肢射出抓钩枪，“跟着我的落点，每次接触地面都是量子叠加态的选择。“林深看着她在空中走出摩尔斯电码般的诡异路线，突然明白父亲实验室里那些看似胡闹的涂鸦意味着什么。
当最后一个集装箱化作数据流消散，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却不是逃生通道。布满神经突触状管道的房间里，上百个圆柱形培养舱陈列如蜂巢，每个舱体内都漂浮着与苏璃相貌相同的克隆体。
【克隆深渊】
“这是...？“林深的后背抵在冰冷的舱体上。某个克隆体突然睁眼，机械义肢穿透玻璃刺来。苏璃甩出电磁脉冲弹，爆炸的火光中传来她沙哑的嘶吼：“快破坏中央控制台的六边形晶柱！“
星河同步破解了控制台防护系统：【晶柱内存放着237个苏璃的克隆记忆，最新存档时间是...三分钟后？】林深挥起消防斧劈向晶柱时，看到了全息投影的操作日志——每小时都有个新的苏璃记忆被上传至此。
晶柱碎裂的瞬间，所有克隆体同时发出悲鸣。林深扶住踉跄的苏璃，发现她的机械义肢正在渗出淡蓝色血液。“你究竟...“质问被突如其来的时空震荡打断，星河启动了紧急跃迁程序。
【意识漂流】
跃迁通道里的色彩像是梵高和毕加索打翻了调色盘，林深在意识模糊间听到两个苏璃的对话。年轻的声音说：“必须在他发现真相前清除记忆。“另一个苍老的声音回应：“但你舍得吗？他可是...“
再次醒来是在城中村网吧的破沙发里，油腻的键盘缝里还卡着他三年前掉落的薯片渣。星河在视网膜上弹出对话框：【我们回到了追捕发生前72小时，但有件事你必须知道——苏璃的克隆体编号是LC-0420，而今天正是4月20日。】
窗外传来熟悉的机械蜘蛛爬行声，这次林深看清了它们外壳上的标志：深空科技，那个他将在三个月后创立的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