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锵——”
两道身影不知道交错了多久，战斗逐渐白热化，凌厉的剑气纵横肆虐，向四面八方横扫而出。
“嘭！”的一声，一面墙壁被砍得粉碎，两人一前一后冲出了楼阁。
“住手！别打坏了我的屋子！晚上还要住呢！”
段诚看到倒塌的墙壁，发出了心痛的哀嚎。
“唰！”
剑刃归鞘。
季绯璃驻足于屋顶，没有继续追击。
两人都是点到即止，没有使用一些强大的法术，更多的是试探性的交锋。
见季绯璃停手，段诚松了口气，他还挺怕对方突然找他拼命。
他现在能使用的手段全部来自对方，想要胜过妖女根本不可能。
但他未来并不是没有机会。
外，他可以借住法宝等身外之物；内，他可以领悟出自己的专属神通，这些都是月光宝镜判定范围之外的。
季绯璃立于屋檐之上，头顶的发带在刚刚的战斗中早已脱落，青丝在空中舞动，如流云舒卷，她居高临下，紧盯着段诚，眼中似有流光溢彩。
“你，果然很强。”
“彼此，彼此。”段诚难得谦虚一下。
“但你弄错了一件事情。”
“哦？”
“其实，我们并不是一类人。”
感受到段诚投来的诧异目光，季绯璃幽幽地开口：“你自诩孤独的王者，是为追寻相似的同类，但我，只是想在这个世界活下去而已。”
段诚愣住了。
等他回过神来，房顶上的少女已经不见了踪影。
过了好一会儿，庭院里响起了少年懊恼的捶地声。
“跑这么快，这本剑技还没来得及送出去呢！”
……
…
天色渐晚。
山峰间的一个小湖泊附近，季绯璃坐在乱石堆上，目光眺望着平静的湖面。
偶尔有一圈圈涟漪泛起，那是少女无意识间捡起石子扔进湖面导致的。
季绯璃有个习惯。
每一次战斗后，她都会在脑海里复盘一遍。
妙则铭记，错则改之。
这样，她每经历一次战斗，都会比上一次更强。
她曾在江湖上有过许多不同年龄段的对手，有的还活着，有的已经成为了她的剑下亡魂。
但她从没有遇到过年龄相近的对手。
那个少年的确很强。
她每一次出手，仿佛都被对方看穿了一样，剑刃总是能精准地挡在了她进攻的道路上。
她的一招一式，似乎都能被对方预判到。
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仿佛是在跟另一个自己战斗一样。
但季绯璃相信，如果生死相搏的话，死的人一定是对方。
剑技并不是她最擅长的东西，她手上还有其它底牌。
更重要的一点是，对方的身上没有杀孽，太年轻，太……单纯。
不像她，手上已经不知道沾染过多少人的鲜血了。
生死危机她也经历过不少。
人在那种情况下，会爆发出难以想象的潜能。
这种体会，只有实际经历过的人才会懂。
在尸山血海中爬出的魔女，怎么可能是温室里长大的剑客所能比拟的？
还大言不惭地说出那些话。
幼稚得可笑。
季绯璃随手拈起一枚石子，正要扔进湖里，手上的动作忽然一顿。
下一刻，这枚石子向她身后飞射了出去。
“哎呦——”
被石子命中的人从树枝上摔落在地，发出一阵沉闷的撞击声。
季绯璃面色不善地盯着来人，她刚刚处于沉思状态，感受到有人窥探，手中的石子下意识就射了出去，一时间忘记了隐藏实力。
韩陌从一堆枯枝败叶中爬了起来，他没想到这小美女实力还挺强的。
不过这也印证了段诚白天告诉他的信息。
他必须要使出全力才行！
他拔出腰间的佩剑，彻底认真起来，段诚的话犹在耳边回荡。
‘那小浪蹄子就喜欢别人来强的，越强硬的她越喜欢，但首先，你必须使出全力击败她，这样她才会认同你，然后，你就可以随便做你想做的事情了，她说不要，那就是要，嘿嘿……”
他此刻想说，段兄你果然是大湿啊！
看小美女那轻蔑的眼神，随后变成不屈的眼神，再变成哀求的眼神，最后再翻起白眼，他简直不要太喜欢！
如果段诚在这里，看到这一幕只会摇摇头，感叹一句，年轻人你患癔症了。
近距离看着季绯璃清纯而又妖冶的面庞，韩陌呼吸越来越急促，他气血翻腾，面色潮红，用力将手中的宝剑高高举起。
“小美女！看我现在就将你击败，今夜，乃至未来的每一夜，你都将彻底臣服于我！”
季绯璃沉默中，手指落在了腰间的佩剑上。
一阵风轻起，林间的树叶被吹得娑娑作响。
但这些嘈杂的声音似乎离她越来越远，连男子的污言秽语都逐渐听不清晰。
一枚孤零零的叶片在清风的吹拂下，从枝头缓缓飘落。
下一刻，它裂成了两半——
切口平滑如镜，仿佛撞上了某种锋利到极致的东西。
韩陌的身体还保持着举剑的姿势，只不过手中的剑已经在空中开始了自由落体。
咦，我的身体怎么是倒着站的？
这是韩陌脑中冒出的最后一个想法。
意识彻底消散前，他隐约听到了少女如雪一般轻盈但又寒冷的声音。
“还真有人以为我不敢在剑宗杀人？”
……
…
翌日。
剑宗外门，段诚的身影出现在一处酒楼内。
相比于内门注重清修的环境，外门则要繁杂的多，社会功能齐全，有点类似于一个小城镇。
除了青楼和赌场没有，因为这是门规所不允许的。
但规矩是规矩，万物总有灰色地带。
此时段诚在酒楼内穿梭，七弯八拐之下，进入了一个隔间。
进门后，视野却豁然开朗，烟雾缭绕，人头攒动，骰子和桌面的碰撞之声在不断回荡。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隐蔽的赌场。
至于为什么这个赌场能开设下去，因为它的后台背景是好几个外门长老。
段诚一进门，立马就有一个画着浓妆的妖娆女子迎了上来。
“这不是段公子吗？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妖娆女子声音甜腻得仿佛要拉出丝来。
这位可是高贵的内门弟子，还长得这么骏，迎客小姐的心都仿佛要化掉了，她努力挺起饱满的肉脯，在布料的收拢下，挤出一道深邃的沟壑。
段诚避开了女子山峰的挤压，见识过天上仙子后，他对这种庸脂俗粉完全提不起一丝兴致。
他摆了摆手，“把你们管事的叫来。”
妖娆女子幽怨地看了他一眼，还是转身去叫人了。
不多时，一个满脸肥油的秃顶胖子带着笑容地迎了上来，“段少大驾光临，简直蓬荜生辉呀，今儿个准备玩点什么？”
段诚手指轻轻敲击着桌台，“这次的内门选拔，你们应该有开盘吧？”
“那是自然，这可是咱每年都有的保留节目啊，您想下注哪位？什么名次？还是说去赌最高级别的大奖，猜中全部入围名单？”
根据内门选拔的规则，眼下有32名弟子晋级到了最终的淘汰赛阶段，排名前八的弟子会晋入内门，加入各峰。
所谓的头奖，就是将这八个人全部猜中。
段诚自然不会去赌这个所谓的头奖，他记忆力再好也记不住一个不重要的支线里某一年晋级内门的弟子名单。
正常人谁去记那玩意。
“让我看看各个选手的赔率。”
拿到名单，段诚的目光第一眼便落到了季绯璃上面。
看到上面的赔率，段诚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季师妹这么能藏拙，这次发财就靠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