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彩虹的魔法飞弹席卷整个下水道之前,巴纳德是谨慎的。
抱住身体因毒素而僵硬的巫师小姐转移时,握剑的右手从武装带又取下一根雷管。
维克多那家伙像是个毫不在意灵性损耗的疯子,肆无忌惮用灵性调动魔法以太进行法术轰炸。
如果等会他的灵性不足以抵御魔法以太的反噬,作为挚友的我,也只能痛下杀手了。
但很快,暗恋骑士就有些麻木了。
他敢发誓,即便是蒸汽与机械教会甲胄骑士使用的蒸汽转轮机枪,射速也没有维克多手中霰弹枪迅速。
转轮机枪还会因蒸汽动力让枪管极速发热的原因被迫停火冷却,维克多这疯子的法术轰击就没停过,足足持续了接近五分钟。
别考虑巨蟒能否存活了,能否见到肉沫都是个大问题。
“维克多,安洁莉娜小姐快死了。”
“死了就死了,这不怪咱们,我们又没签护送协议。”话虽这么说,法术轰炸还是渐渐停下了。
维克多将变成废铁的霰弹枪扔给暗恋骑士,走向墙边喘息的安洁莉娜。
抱着变成铁疙瘩的宝贝,巴纳德感觉心在滴血,但眼下不是纠缠损失的时候。
他看着刚才巨蟒停留的地方,只能发现一块硕大的地洞,周围满是被魔法飞弹炸出的大坑,根本没有一点碎末残渣。
“那怪物呢。”
“跑了。”
“那你还轰炸了五分钟。”
“扳机扣死了,没办法。”
无语至极的巴纳德,也同样走至安洁莉娜身旁。
蹲下身子伸手想要检查巫师小姐的状况,但一只被黑布裹住的纤细手掌却在艰难拒绝。
这次安洁莉娜的声音不再是如钢铁摩擦的沙哑,一种亦如她手腕般纤细的声线从兜帽中流出。
“不,不……”
不耐烦的维克多,一把将安洁莉娜头套薅下。
而映入眼中的一幕,差点让两个男人惊掉下巴。
躲在兜帽下方的,并非是预想中阴沉的巫师,反而是一名粉雕玉琢的少女。
从面容来看应该不过十六岁的样子,略显凌乱的金色短发下,是两道细长匀称的眉毛。
一双猩红眼睛伴随精巧小嘴因虚弱而不停颤抖,仿佛有节奏的呼吸在黑暗中闪烁。
唯一让人感到比较遗憾的,是薄唇难以掩盖的四颗醒目獠牙,让甜美的容貌多出一份狰狞。
一层古怪的灰雾,从安洁莉娜白皙细腻的脖颈向着脸颊逼近。
维克多将她的手套扯开,便发现指尖仿佛要滴出墨来。
这是毒素侵染全身的症状,必须得做应对措施。
维克多贴着暗恋骑士,小声嘀咕:“还以为她是个怕光的红眼病,没敢多接触,就是怕传染。”
显然巴纳德也并非正经人,他同样低声嘟囔。
“我以为她是个用法术伪装下巴的老巫婆……这辈子躲在小屋里从没见过人,只会用钱开路的社恐。”
“血,给我血,不,不……”
虚弱的巫师,道出一个古怪的要求,这让巴纳德有些不解,顺手掏出救命用的圣水。
这不过小指粗的玻璃瓶,内里储存的生命气息足以将一名成年人从濒死状态救活。
好事的维克多,一把捏住安洁莉娜的下巴,也不顾这要血的巫师反抗,强行撑开有四颗醒目獠牙的嘴巴。
少女在挣扎,扭动着想要摆脱束缚,但她柔弱的体格又怎能抵抗训练多年的精悍肉体呢。
巴纳德心中默念一句,维克多不是骑士,甚至不是墨洛尔人,我只是给巫师小姐喝药,不算有损名声。
骑士仿佛滴眼药水般,自玻璃瓶向巫师小姐的嘴撒下几滴透明露滴。
预想中的缓和没有出现,那层阴霾依然萦绕在安洁莉娜的脸颊上,但几滴圣水似乎激发了她的求生欲。
小脑袋挣扎着向下缩起,一口咬向捏住她下巴的维克多。
一把将小丫头的脑袋伸直,仿佛军训般挺靠在岩壁,维克多略带惋惜感慨。
“这丫头还得了狂犬病,看来巫师也不容易……干脆现在让她解脱吧,这病没法治。”
巴纳德可不是正经的乐子人,在发现圣水只会让安洁莉娜越发暴躁后,知道寻常的办法不会起到效果。
“别玩了,安洁莉娜究竟是什么情况,还有办法吗?”
“血,这娘们……”维克多拧住安洁莉娜光滑的下巴,眉眼缩成一团似在思考什么。
这丫头的情况好像是吸血鬼的渴血症发作,先不管丑陋蝙蝠是否隐藏在人类社会。
但她身上并没有死灵能量的气息,就像是一只……刚被转化的吸血鬼?
维克多将手按在安洁莉娜的后脑勺,深渊笃信于每种生物脑中都有一种名为松果体的器官。
不管是以血肉形式,亦或灵魂的伴生品,这种奇异器官总能平衡肉体与灵魂的关系。
吸血鬼的起源是一场将灵魂永恒束缚在肉体的黑魔法实验,那些不愿接受巫妖转换仪式的人,意图将灵魂作为物质世界的外在显现。
在保留肉体感官的同时,还能具备不逊色巫妖的施法能力与寿命。
显然这是种异想天开的思路,最终让实验品确实将灵魂束缚在肉体中,并获得不俗的施法能力与悠久寿命。
代价是极度害怕阳光,且需要鲜血作为力量之源,一旦渴血症发作就会变成毫无理性的疯狂野兽,连路边老鼠都要啃食干净。
这可能是一种讥讽的诅咒,看起来比人类高贵优雅的血族,却如动物一般嗜血。
松果体很小……像是个婴儿的灵魂容量,这丫头的灵魂已经渗透肉体大半了。
“嗯,巴纳德,你听过吸血鬼的传说吧。”
“你是指趴在农民身体上吸血的地主?”
“不,是那些以血液为食的怪物。”
为了解释现状,维克多将食指放在安洁莉娜鼻孔前。
刚才还因军训姿势略显老实的少女,在嗅到诱人的肉体芬芳时,獠牙居然肉眼可见增粗一圈。
浑身颤抖想要摆脱束缚,猩红眼睛里流出泪水,粉嫩舌头在嘴里抽动不停,喉咙含糊不清嘟囔。
“不,不……”
“看来,这位小姐也有些难言之隐……”
维克多忽悠暗恋骑士把手伸出来,给这血族丫头嗦一口。
只要没有倒灌精血,不涉及所谓的优雅血吻转化仪式,被吸点血也就是处男夜袭寡妇村——腿脚发软几天罢了。
在维克多刚将目光投向骑士时,巴纳德一缩身体,摆出一幅名花有主的模样:
“不行,我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