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签字,是因为从良心出发,我不能说这些死亡是意外或自然原因。我也知道您不想让我定性为凶杀案,因为那意味着存在连环杀手,而目前我没有任何证据。”云集说道。
“云集,别让我难做。”朱阳腾身体前倾,眼神阴沉而威胁地盯住她,“我已经尽量温和处理,也不要求你完全排除案件关联性。但现在你必须选择自然或意外死亡。我和曾丰茂都倾向自然死亡,毕竟没有证据指向意外或谋杀。死亡证明可以后期修正,但我们不能让这些案件永远悬而未决。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你不能贸然宣称是意外或谋杀引发丑闻——理智点!”
“好吧,我签。”云集无奈地叹了口气。
“谢天谢地!让你配合简直像摘月亮!”朱阳腾语气缓和了些,“既然说到这儿,H区那些案子有什么进展?特征吻合吗?”
“目前看是的。”云集疲惫地低头盯着地板,手肘撑在膝盖上,“至少从调查报告来看是这样。我还在等医疗记录。”
“随时汇报。现在回你办公室,把A市总医院的案子签完!”
云集点头起身,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转身离开。
“云集——”朱阳腾叫住她,“你状态不对,这可不像你。怎么了?我有点担心。”
云集转身面对上司,惊讶于他罕见的关心。她强压下翻涌的情绪,深吸一口气道:“只是……最近事情太多。”
“具体说说?”朱阳腾罕见地放软语调。
“现在不想谈。”她扯了扯嘴角。
“行吧。但我的门永远开着。”
“谢谢。”云集匆匆离开。
穿过走廊时,她心乱如麻:庆幸没当场崩溃,又恼恨自己情绪外露。惊讶于朱阳腾不为人知的一面,更庆幸工作还能成为避风港。若此时被停职,她真不知如何面对怀孕的混乱。
她探头进调查员办公室问聂修竹:“田海露还在吗?我想确认空子明案的细节。”
“她十分钟前走了。”聂修竹答道,“需要帮忙吗?”
“徐妙思在吗?”
“她出外勤了。要留言吗?”
“让她尽快联系A市第三医院调取病历,急用。”
云集取回外套时,想起沈群正在解剖室处理空子明的尸体。查看案件报告不仅能确认案件关联性,更是与他沟通的借口。
想到昨晚在他办公室前的犹豫,她决定以工作为由约他下班谈。
更衣时,腹部突然一阵刺痛让她缩回手。疼痛转瞬即逝,她按压患处却无异常。这会是怀孕的征兆吗?或许该问问生过孩子的后冬。
换上防护服后,她走进解剖室。沉重的门一关,沈群和唐贤同时抬头。
“天啊!才八点半,云医生就全副武装驾到?”沈群调侃,“有何贵干?”
“确认这案子是否符合我的系列特征。”云集故作镇定走近解剖台,“你们继续,我不打扰。”
“别以为我抢你案子。知道为什么我接手吗?”
“相逸明说了。”
“见过朱阳腾了?他今早怪怪的,你们没事吧?”
“没事。他逼我签完积压案件,必须定性为自然死亡。”
“你真要照做?这些绝不可能是自然死亡!”
“没得选。”云集苦笑,“政治压力罢了。空子明案符合特征吗?”
沈群审视打开的胸腔,肺部已移除,心脏裸露在外:“目前看是。特征一致,无病理痕迹。半小时后检查完心脏才能确定,但估计不会有发现。”
“能看看调查报告吗?”
“何必麻烦?死者是36岁健康股票经纪人,昨天做完疝气手术,凌晨四点半被发现死在床上。护士记录显示尸体已冷,抢救无效。完全符合你的系列案。云集,你挖到大事了。起初我不信,但七起案子……不对劲。”
云集试图透过防护面罩观察沈群的表情,却只感到一丝振奋——他和朱阳腾的态度都比预期温和。
“曾丰茂昨天提的案子呢?”沈群问,“有进展吗?”
“调查报告吻合,等医院记录确认。”
“你昨天在会议上的发言虽然拖时间,但确实有道理。如果曾丰茂的案子也符合,总数翻倍,博远集团下的医院怕是要完。”
“我没想针对博远集团。”云集惊讶于沈群的坦率。
“十三起案子绝不可能是巧合。不过凶器一直没找到,我还不完全支持你的谋杀论。死者全在ICU或术后复苏室?”
“我的案子都在普通病房。空子明呢?”
“普通病房。我在想是不是药物错误——比如输错液。”
“这可能性我考虑过,但如果是污染输液,受害人群不会仅限于年轻健康患者。”
“别轻易排除任何可能。”沈群提醒,“昨天T区的同事问电解质数据,你说全部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