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皆杀

此刻野兽的本能压倒了恐惧——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个可以进化的机会！它们伏低身体，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嘶吼，如同即将扑食的野狼，一步步、试探着、向着几乎无法动弹的林渊逼近。它们琥珀色的瞳孔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林渊猛地抬起头，尽管动作牵扯着全身的剧痛，让他几欲昏厥。但当他看到那两双充满了亵渎意味的、属于“下位者”的眼睛，看到它们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对“龙”的觊觎时，一股比剧痛更加猛烈、更加灼热的情绪，如同沉寂火山的爆发，轰然席卷了他的残破身躯！

那是源自血脉深处的、无法容忍的……愤怒！

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水遭虾戏？

“嗤……”一声极其轻蔑、又饱含无尽怒火的嗤笑，从他淌血的嘴角溢出，声音嘶哑得如同破裂的金属摩擦，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冰冷的杀意。

他艰难地、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支撑起上半身，动作缓慢而痛苦，如同生锈的机械。但那双暗金的、如同燃烧着地狱业火的瞳孔，却死死地锁定了那两只步步紧逼的迅猛龙。

“就凭你们……”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齿缝中挤出，带着血腥气和彻骨的寒意，“……这些披着鳞片的走兽……也敢于……”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仿佛凝聚了深渊的黑暗，一股无形的、源自古老血脉的恐怖威压，以他残破的身躯为中心，轰然扩散！

“——挑衅真龙？！！”

最后四个字，他几乎是咆哮而出！那声音不再仅仅是声带的震动，更仿佛蕴含着某种言灵般的意志，重重地敲击在两只迅猛龙的灵魂深处！空气似乎都为之凝滞，洞壁上的幽光也仿佛黯淡了一瞬！

两只迅猛龙的动作猛地一僵，它们感受到了那股源自生命层次的、无法抗拒的恐惧！那是铭刻在基因深处、对上位掠食者，不，是对某种更加古老、更加恐怖的存在的本能畏惧！

但这恐惧，并未能完全压倒它们的凶性与饥饿。短暂的迟滞后，求生的本能和对眼前重伤猎物的渴望，让它们再次发起了攻击！

“吼！”

两道迅捷的身影如同灰绿色的闪电，一左一右，带着尖锐的破风声，扑向了几乎无法移动的林渊！锋利的爪子在昏暗中划出死亡的轨迹！

“找死！”

林渊咆哮着，残存的力量在愤怒的催化下爆发！他猛地将尾巴狠狠砸在地面，借助反作用力，强行扭转身体，避开了其中一只迅猛龙致命的扑咬！但另一只迅猛龙的爪子却狠狠地抓在了他受伤的侧腹，尖锐的爪尖撕裂了本就破损的鳞片，深深嵌入血肉之中，带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

“滚开！”林渊狂吼，猛地张开血盆大口，不顾一切地反口咬向那只迅猛龙的脖颈！尖锐的牙齿狠狠闭合，伴随着骨骼碎裂的脆响和血肉被撕裂的声音，那只迅猛龙发出一声短促的哀鸣，身体猛地瘫软下去！

但与此同时，布鲁，那只更狡猾、更致命的迅猛龙，已经绕到了他的身后，如同最老练的刺客，张开利爪，狠狠抓向他相对脆弱的后颈！

林渊几乎是凭借着战斗本能，猛地向一侧翻滚！后颈堪堪避过了利爪，但布鲁的爪子依旧在他的背部留下了几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噗嗤！”林渊翻滚的同时，那条伤痕累累却依旧致命的尾巴如同毒蝎的刺针，诡异地向上弹出，狠狠抽在了布鲁的腰腹部！

布鲁发出一声痛嘶，被巨大的力量抽得横飞出去，撞在了一旁的石笋上，发出一声闷响。

这是一场真正的苦战，一场属于“虎落平阳”的困兽之斗。林渊的每一次移动，每一次攻击，都伴随着常人无法想象的剧痛和生命力的流逝。他的动作不再迅捷如风，力量也大打折扣，很多时候只能依靠最原始的撕咬、爪击和尾巴的抽打。他庞大的身躯在狭小的空间内与这只灵活的迅猛龙缠斗，身上不断增添着新的伤口。鲜血染红了他的鳞片，也染红了他脚下的土地。

但他眼中的战意与怒火，却如同永不熄灭的星辰，愈发炽烈！属于“龙族”的骄傲，不允许他就此倒下！绝不！

布鲁挣扎着爬起，眼中充满了惊惧，但并未退缩。它再次扑了上来，速度依旧迅捷，攻击更加刁钻，专门针对林渊的伤口。

林渊喘息着，视线开始模糊，但他死死咬着牙关，将所有的痛苦都转化为了毁灭的意志。他放弃了防御，任由布鲁的爪子再次撕裂他的皮肉，却在布鲁靠近的瞬间，猛地用尽最后的力量，探出巨大的爪子，如同铁钳般死死扼住了布鲁的脖颈！

布鲁疯狂地挣扎着，尖锐的爪子在林渊的手臂上留下深深的血痕。

“死！！！”林渊咆哮着，爪子猛然发力收紧！

“咔嚓！”颈骨碎裂的清脆声响，在死寂的洞穴中显得格外清晰。

布鲁的挣扎骤然停止，琥珀色的瞳孔瞬间失去了神采。

林渊松开爪子，布鲁的尸体软软地滑落在地。

战斗……结束了。

整个洞穴彻底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林渊自己粗重到仿佛随时会停止的喘息声。他看着满地的尸骸——暴虐龙、霸王龙、四只迅猛龙……以及几乎变成一具血肉模糊的残骸的自己。

他赢了，以一种惨烈到极致的方式。

短暂的虚脱之后，一股更加原始、更加强烈的冲动，如同岩浆般从他身体最深处涌起——饥饿！对能量的极度渴望！对修复这具残破身躯的本能需求！

他猩红的目光扫过满地的“食物”，那不再是尸体，而是……能量！是进化的阶梯！是让他活下去、变得更强的燃料！

他挣扎着，拖着重伤的身躯，爬向了距离最近的迅猛龙尸体。他不再有任何选择，甚至没有任何思考，完全被最原始的本能所驱动。